“她那样好的母亲,我不忍她失去骨肉至亲。”她字字句句,掷地有声,“你这样好的父母官,我不忍百姓为之哀悼。”
“你的命,该是来救更多的人。”
铁栏外的女郎,暮山紫色上衣西子色下裳,犹如葳蕤草木。
清澈又昂扬,带着夏日栀子花的气息。
像是从缝隙里拼命生长出来的小草,像所有草木一样,抓住所有能抓住的养分萌芽、开花、结果,热烈地拥抱阳光。
她真是……连气恼都学不会,想到这里百里昀有些想笑。
元安城郊那次,明明是他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情,今日,也明明是他说了这么多该死的话,她却还是想让他找到一丝生念。
她好像永远蹦跳着,永远生机勃勃。
他捂着胸口的手忽的抽搐了一下,脑子里乱糟糟的。
“我好像还不曾真正了解过你的过去。”
他忽然说。
“等你活着出来了,有的是大把的机会来了解。”
林杳被他这句没头没尾的话弄得一愣,却还是说了句话来敷衍他。
他低下头,拳头慢慢地握紧又松开。
“你说的,我知晓了。”他轻轻地说,“不过你若是后悔了,我还写了一封放妻书,藏在书房里了。”
林杳听完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连退路都替她想了好几条,自己却是一心赴死。
“我不会去找那一封放妻书的。”林杳笑了笑,“毕竟,我还对你另有所图呢,可不能就这样一别两宽了。”
百里昀低头笑了笑。
还未等他说话,外头的侍卫又提着灯走了进来,催促道:“时辰到了。”
佩刀提灯的侍卫刚将林杳带走,狭窄阴冷的诏狱之中又响起了脚步声。
铁链被拿下,铁门被打开,侍卫恭恭敬敬地说了声:“查参政,请。”
“你来干什么?”百里昀冷冷地说,头也不抬。
“怎么和查参政说话的!”查松年还没开口,百里昀却被侍卫冷呵一声。
“诶诶诶诶。”查松年抬了抬手,“你先下去吧。”
“是。”
“读圣贤书,不行仁义事。”百里昀抬眼,眸光狠厉,随意瞥了眼远去的侍从,“虽说大家表面对你恭敬,却不知在背地里如何骂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