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哪一种可能,糟糕一点或者好一点的可能,真人都做好了心理预设和应对准备。
从人类的负面感情,一切爱憎与欲望里诞生的诅咒,最不畏惧的就是人心和人性。
他有很大的把握可以去摸索,试探她的目的,喜好。再……一击必杀。
人型咒灵的眼里藏着隐晦的杀意。
真人想,他的术式不可能对她无用。
那大概是特别的防御类咒具导致的意外。
就像是他身上的拘束带一样。
白川绫枝可不知道他的脑子里都快把自己绕成毛线团了。
她看到被拘束带绑在椅子上的青年,那头长长的深色头发都像是乱七八糟的兔子一样被捆贴在身体上,显得杂乱,发丝从底下乱跑出来,让他一时间看起来极为无害。
真人正含着笑意,前倾着和她说话。
他语气向上扬,听着像是要飞起来的一只身骨轻盈的小鸟,根本不像一个被拘禁者。
人型咒灵衣服下裸。露出来的,宽阔的肩膀,被绑在身体两侧的,肌肉刻得分明的手臂,紧绷起来的弧度……怎么看都色气又可爱。
白川绫枝温柔地听着他说个不停。
她伶仃地蹲下身,那身洋裙,层层叠叠地,厚重地堆在地面上,像是一团洁白枯萎的花朵。
——小嘴叭叭说啥呢?听不懂,想摸。
她伸手抚摸着他的手指。
或许是咒灵本身的特质导致的,真人的掌心,手背,指节和指腹,只要是被她轻挲的部分,都密布着一条条蜈蚣般扭动的,粗劣的缝合线,是比皮肤略深一点的颜色。
就像是以前小时候的她一样。多么巧合。
白川绫枝爱不释手地摸来摸去,像是有强迫症一样,从他的指腹直摩挲到他的腕节。
她没觉得有什么,当事人的视角感官下却是截然不同的一面。
少女细细的手指,如同一条柔软不生骨头的小蛇,湿润而阴冷。
每摸他一下,都像是要钻进他的骨头缝里,撑开,再将尖尖的毒牙嵌进他的血肉里,无限滋生。
真人:“……”
人类恶的诅咒头一回亲身感受了什么叫作“鸡皮疙瘩起了满身”这么有人味的形容。
冷。好冷。
刺进他灵魂里的冷。
他没说完的,充满试探,嬉笑和冒犯的话一下就卡壳在他的喉咙里。
卡得半死,吞不下吐不出,彻底讲不下去了。
真人有种自己在被她一点点,从指尖开始吃掉的错觉。
不。他不会看错的。
人型咒灵以一种绝不会错判人类的笃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