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泽本就赤身穿着条运动短裤,这一刻被不知是心里,还是周遭的寒气扑得一个激灵,他两步折回卧室套上一件t恤冲出了门。
黑黝黝的楼道,往上还是往下,周泽犹豫不到片刻抬脚往天台去,细雨迷眼,他竭力四望,隐隐绰绰中,有个黑影倚着围栏而立,不是程续又是谁。
周泽敛声屏息缓缓向他靠近,直到和他并肩而立,他提在喉咙的一颗心才落回了心窝。
程续对他的到来毫无反应,长时间未理发,他的头发搭在脸颊掩住了他大半张脸,眼神说不清是专注还是无处着力地散在雨雾中。
……
两人就这么裹着风淋着雨静静地立着。
不知过了多久,程续猛地握住栏杆,俯身探向半空,幅度并不大,不是啥危险过激的行为,更像是呐喊前的一个辅助动作。
周泽犹如惊弓之鸟,上前半步,几乎用尽全力地把他勒怀里。
他盯着程续的一张脸,眼窝深陷,不悲不喜死气沉沉的一张脸。
长时间的无计可施加上这一刻的恐慌,让周泽的情绪一瞬崩塌了,他把头埋在程续的肩,无声而悲恸地哭了。
他竭力掩住呜咽的声音,但胸腔却无法抑制地剧烈起伏着。
凄风冷雨里,程续任由他抱着,半响,扶着他的肩,把他推开一点,冷冷说道:“是我爹死了,又不是我死了,哭啥。”
周泽活到现在,第一次这么恣意地宣泄情绪,眼泪刹不住车似地不停往外涌。
程续对着夜空长长叹口气,不知是哀叹自己的命运,还是现在这个无奈的场景,他抬手虚虚抱住周泽,拍拍他的背,说道:“放心吧,我不会干啥傻事的。”
……
这一晚,周泽踏踏实实睡了个整觉,醒来已是正午,下了一整晚的雨收住了阵脚,阳光盈满卧室,窗外车流滚滚人声鼎沸,显得屋里愈加的静。
他有点神经质地弹起来冲进隔壁屋,床上被子叠得整齐,窗帘也规规矩矩垂在窗户两侧。
程续不在卧室,也不在客厅。
周泽摸出手机拨给他,电话被掐断,他呆立在客厅,内心惶恐得很。
不过片刻,钥匙叮叮当当碰撞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嘎吱一声,程续推门进来了。
他剪了头发,很短,整个人带着点说不清的匪气还是英气,阳光自南向的阳台射在他的脸上,他灰败了好长时间的脸有了暖色。
他望向周泽,嘴角微微弯出点幅度,哪壶不开提哪壶:“头疼吗,昨天哭得天崩地裂的。”
周泽面无表情地颤颤嘴角,他知道,他熟悉的程续回来了。
……
很快,程续回校复读,并不符合学校的规矩,但有人情味的校领导破天荒给他开了绿灯。
接下来的时间,程续全身心投入到了学习里,他并不熬夜,但一定早起,适当的运动,合理的作息,剩下就是吃饭、睡觉、学习,吃饭、睡觉、学习。
学霸精神,说到底不过就是极度的自律和合理的时间安排,离开教室接近两年的时间,程续用不到三个月就做到了年级前三。
……
秋去冬来,这个冬天唯一能让周泽有印象的是几人一起吃了一顿火锅。
程续买了几支啤酒,全开了摆桌上。一桌子的人,除了他自己,都不在他允许饮酒的范围内,要不是年龄限制,要不就是“性别歧视”。
他一支一支把酒全都喝了个干净,神色自若地送客,最后翻天覆地地吐了。
吐完,周泽给他擦脸、喝水、脱掉外套试图伺候他躺下,拉扯间,他翻身把周泽压身下。
他的脸贴在周泽颈侧,眼泪顺着自己的脸颊滚落到周泽的脖子,热腾腾的鼻息从周泽的耳朵径直钻进了他的心里,搅得未经人事的周泽血脉喷张。
就这样的折磨他还尤嫌不够,直起身,胳膊肘杵周泽颈侧,抬手抱住他的脸颊。
两人的脸相距不过毫厘,鼻息交织,那一瞬,周泽觉得自己的心已经蹦哒得就快脱离重力的束缚,他以为程续会做出啥匪夷所思的举动,事实上,还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