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还能是谁,正是同云逢一齐进来的净植哇……
李玉萍自然是没能喊住她家这暴脾气又认死理的丈夫,眼见着尔丞径直向净植二人走过去,赶忙推了推儿子:“尔敏,你还不去劝劝你爸……”
尔敏反倒笑了,差点把对面相亲的女孩儿看呆。
他喝了口茶,说:“不用。”这下换成李玉萍惊讶了,为她豁出一切的是你,轻轻放下的也是你……可是妈怎么看,怎么觉着你和她还藕断丝连着呢?
净植二人是被云峙介绍过来的,想想也很合理,云逢向来对人间声色寡淡得很,净植更是常不在京中。
那至于云峙为何独独今日让他们过来……几分是运命,几分是刻意,也说不清楚。
这时净植拿了菜单还没来得及看,先看见了脸色铁青的尔丞,微笑着问好:“尔叔叔,你也来这里么……”
“和云峙不清不楚,也就算了。”尔丞一指云逢,“这又是谁?”你说说,尔丞是不是注定要做净植父亲的命?
明明是你说,她与你儿子再无关系的,怎么又是你,还关心人家身边是谁?
尔丞这护犊心切,真真是天下少见。
“这是云逢。”净植只简单地介绍,她心胸宽大,又少在细节上较真,才不会逼问尔丞以什么身份问她,只是尽了自己晚辈的本分。
好呀,你既然不认我做儿媳,就不认。
尔敏,早是我的了,谁也改不了……
“亏得敏儿那样对你,你……”
这下云逢看不下去了,他对外人又向来是直截了当,才不管你什么长辈晚辈:“您是尔敏吗?”
“我……是他爹!”尔丞已经气得七窍生烟了。
“哦。”云逢说,“看您那么着急,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才是尔敏呢。”茶杯轻轻一搁,“既然不是尔敏,您又是以什么身份过问净植的私事?”
“你……你……牙尖嘴利……”
“云逢。”净植心里暗笑,却开口阻止,“尔叔叔,您别着急。不过是一起吃个饭罢了,您方才,不也和尔敏李阿姨,还有对面那个姑娘一起吃饭么,那,又意味着什么呢?”
原来净植眼尖,看到尔丞后已经目光一掠,看见了那场所谓“相亲”。
她此时平声静气,又给尔丞倒茶去火:“尔叔叔,我们说了这么久,都没让您想起,我记忆已经恢复的事情么?”
尔丞这下才反应过来,也是,自从玉无袖那桩未落实的赐婚之后,他们又百般阻碍,不就是因为听闻了云峙与她的传闻,以及她车祸失忆的事情吗……
“无论您认不认,我都在心里敬您做长辈。父亲不敢妄称,但尔敏的父亲,对我来说也是极重要的。”净植将茶奉起到尔丞面前,赫然是新妇的做态,“我与尔敏历经风雨,事到如今,没什么能再把我们分开。我许给尔敏婚姻,我就会完成。我想说的一切就在这一杯茶里,无论您接受与否,它就在那里,不会凭空消失。但是,若您愿意屈尊祝福,我将不胜感激……”
尔丞定定地看着她许久,才愤愤地夺过茶杯,忙不迭地一饮而尽。
一抹嘴,一指云逢,“现在我是你岳父了,我要问,这小子,是谁!”
第二十章栖碧山(完结)
“云峙,你知道我为何从来都坐这趟车,往返玉京和养州之间么?”云峙沉思了片刻,摇摇头:“为什么?”
净植在座椅扶手上轻轻摩挲:“当年,我父亲便是用药过量,苟延残喘之时,又坐着这趟列车,十个小时颠簸,来了玉京受审……”
“不过,”她扬起脸笑了,“这趟往后,我们再也不会回玉京了……”
“也就是说,这就是最后一次了,云峙。”他们的手慢慢交握,而车厢内也随之回荡起乘务员的播报声,“列车即将到站,养州站……请乘客们有序排队下车……”
来时,她在逃。只为逃得出宫闱沉沉,此生噩梦。
去时,她还在逃。纵使弟弟放她自由,白逊又不知什么时候想通两个儿子同时离家的原因,会找上门来。
尔敏则说:“我逃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