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突然间变成了心灵导师,总能将汤倩从崩溃边缘拉回来。
不知何时起,汤倩开始有了期待,期待收到林之珩的消息,期待他今天会发什么歌,
正是抱着这样的想法,汤倩突然觉得拍戏没那么煎熬了。
她虽然痛心周笛的遭遇,也会很好地扮演周笛,甚至在监视器下,她就是周笛。
但是她不会再分不清周笛和汤倩,也不会搞不明白哪部分是拍戏,哪部分是真实。
因为有林之珩在,她便成了那个活生生的汤倩。
林之珩也很忙,回上海后他先后去北京、广州出差,有时候忙得饭都没吃。
不过他会在开会休息的间隙掏出手机看一眼微信,会在候机时抽空给汤倩发一条短信,也会在应酬完给汤倩发一两张照片。
在机场候机室看到窗外美得让人窒息的日落时,他会特意站起身,走到窗边举起手机拍下黄昏,然后挑一张好看的发给汤倩。
也会在赶路途中,特意去一趟当地的特色产品店给她买点东西,然后写下地址,给她寄过去。
剧组有专门负责采买物资的工作人员每周都会去县里两趟,林之珩不知道什么时候加了对方的联系方式,每次林之珩给汤倩寄东西过去时,剧组采买人员总会一脸高兴地给汤倩捎回来。
汤倩后来才知道,每次林之珩寄东西过来,他都会给采买人员一笔丰厚的报酬,所以每次收到汤倩的包裹时,采买人员都会特别开心。
陈夏跟汤倩同吃同住一个多月,已经看透了一切。
她看着空空如也的房间陆陆续续被各种各样的东西填满就知道寄东西的人有多用心。
虽然汤倩从来不说,但是陈夏看得出,这一个多月汤倩脸上多了很多笑容。
她脸上的阴霾也消散了不少。拍完戏也不像最开始的时候一个人抱着膝盖坐在那块大石头上默默流泪、难过。
转眼间就四月了,山里早晚虽然还是冷,但是总体气温上升了很多。
大家陆陆续续脱掉了身上的羽绒服,开始换上轻薄的外套。
荒凉的山地慢慢有了绿色,枯败的野草再次从土里冒出嫩芽,远处的山从银装素裹变成绿意盎然。
除了这个看起来已经垂暮的村庄,一切都显得欣欣向荣。
汤倩怕冷,依旧裹着那件黑色的羽绒服。山里没有洗衣机、烘干机,她这件羽绒服洗了晾半个月才干。
林之珩陆陆续续又给她寄了不少衣服,过了这么多年,他还记得她的尺寸,买的衣服刚刚合适。
或许在山里待久了,汤倩已经习惯了没有丰富的夜生活,没有咖啡、奶茶,没有网络、信号的日子了。
她有时候收工得早,还会跟剧组的人约好一起进山里捡菌子。
不过季节没对,菌子压根儿没长出来。
有天她拍完戏回到住处,看到隔壁常常失踪,白天不知道去哪儿干活的女人罕见地穿了件崭新的西装外套。
外套是墨绿色的,有些大,穿起来很不合身,仿佛是小孩套了大人的衣服似的。
但是女人满脸都是幸福,看起来很喜欢这件衣服。
汤倩在屋檐下站了会儿,她没着急进屋,而是站在原地,神情复杂地看着女人。
女人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一只老式红镜子,对着镜子神情羞涩地拿手梳理着干枯的头发。
梳着梳着,女人对着镜子突然傻笑起来。
汤倩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还没来得及出声,屋檐背后的小路突然走出一个老太太,老太太看着女人,满脸笑容地问:“舒雨,谁买的新衣服?大山回来了?”
女人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先是傻傻一笑,而后羞涩地低了头,攥紧外套的扣子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