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隔壁的男人,许是又喝酒了,声音听起来粗噶尖锐,他对着屋里的女人大吼大叫。
没过几秒,门开了,男人砰地一下摔门进去,那声音很响,像是恶魔的笑。
很快,周绵喃就听到了女人明显的哭泣和求饶声,已经不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情况了,据说那家被邻里报警劝告好多次,男人却无动于衷,嚣张猖狂至极。
周绵喃不是对谁都要帮,她无能为力,默默把注意力转移回手机上,却忽地忘记自己准备说什么,两人聊了些其它的很快结束话题。
她放下手机,出神地看了会儿落地窗外的月亮,那大片肆虐的光影里,好似藏着无垠的孤独,于是眼眸中莫名染上了几丝怅然。
当天夜里,周绵喃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无数碎片闪回,她变成18岁的自己,少女姿态温柔,纯真又美好。
她那时还很青涩,坐在院子里完成师父交代的蜡染作业时,不小心睡着了,日光晃眼,迷迷糊糊中好像有一道颀长身影挡在自己身前,替她遮挡灼眼的阳光。
睡醒后,周绵喃跑到他面前,笑意盎然,眉眼弯弯,琥珀色的瞳孔里漾着明晃晃的暖意:“干嘛不告诉我,被我发现很丢人?”
正陷入单方面冷战的少年故意偏头不看她,嗓音冷淡:“想多了。”
她唇角翘起来,没拆穿,只是踮起脚趁人不注意抱了下,模仿着他的嘴硬模样,转身准备离开:“行,我也不是故意的。”
说完在心里默念:一,二。。。
果不其然,没过三秒,手被身后一道力道紧紧拉住,进而身体被他圈在怀里。
。。。再后来的梦就变成灰色。
那是周绵喃最痛苦最灰暗的日子,也是她下决心一定要分手。
这期间,他不是无动于衷,而是拼了命地挽留,想尽各种方法,甚至酗酒到住院来要挟,企图让她心软。
可周绵喃这个人,看着柔弱,内心却何其坚定。
她身上背负着的使命太过沉重,没法轻易向他许诺一个未来。
太过清醒也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分手当天,她一步一步走出大门,用尽所有的力气。
却发现眼前成了一片血色的海,无数个声音出现,都在嘲笑她的狠心与背弃。
“你以为你是什么高尚的人吗?”
“渣女!恶心!”
“你就是个可怜的孤儿!没人要!没人会一直等你!”
周绵喃捂着耳朵,拼命往前跑,看见一个逆着光的背影,仿佛抓住希望,她跑过去,忍不住仓促地喊:“我不是。。。等等。。。”
“贺俞洵!阿洵!”
她猛然睁开眼坐起身。
凌晨三点四十五分,周围静得可怕,黑色的影子在寂静的夜里像猛兽一样吞噬着她。
周绵喃又躺了下去,眼泪在脸上无声滑落,却浑然不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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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周绵喃衣妆得体,穿着自己设计的改良蜡染旗袍,冷静辗转于工厂和工作室之间,将昨夜的憔悴掩饰得滴水不漏。
服装工厂的刘老板站在她身侧,热情地聊着天:“周小姐,你是我见过为数不多到现在还能坚持做蜡染的,实在不易。”
“刘老板夸张了。”周绵喃谦逊地柔声道,“这是我必须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