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回头细想,这阵子连骏可真忙,公务及家事都要做,再加上还得照顾卧床休养的她,他不累才怪,而他还说自己孤枕难眠,倍感凄冷,她又怎麽舍得在这个时候离开他?
连骏牢牢注视她的小脸,连最细微的表情变化都没有放过,知道她心中已经开始动摇,他只要再推她一把。
「经过这一整天的忙碌,我累得只想将你拥入怀里,好好睡上一觉,养精蓄锐迎向翌日清晨。海棠儿,我这样的期盼会太过分吗?」
这下子,辛海棠知道自己已在他既温柔且缠腻的攻势下彻底败北。
天啊!若非连骏天生不适於习武,一旦习了武再加上这等心机,早在战场上所向披靡了。
「不,骏少爷您说得是,奴婢这就陪您休息。」辛海棠将小脸挪回他的胸膛上,表示投降。「晚安,骏少爷。」
「晚安。」
由於姿势的关系,辛海棠没有看见上方连骏那张俊脸上浮现出欣喜、安心及怜爱等等情绪交杂的神情。
天下太平,兵部公府的业务虽多且繁杂,但众人仍然忙得过来,甚至午後片刻还能够偷闲。
「呼!」林一郎大剌剌的将鞋一脱,在地上盘腿而坐,不在乎引人侧目与否。
不过其他人也没有多余心思理会他,有人正商量着要不要一块儿买点心吃,有人正张家长李家短,更有人索性以臂为枕,趴在桌上小憩片刻。
「你那种坐姿,腿不会酸喔?!」连骏结束一分卷宗的誊写後,正待墨蹟乾透,分神朝林一郎望了一眼,不觉莞尔。「你又不是佛祖菩萨,怎麽打起禅来了?」
「什麽打禅,在我的故乡,男儿都是这样盘腿正坐的,而且教你们盘腿,你们还不一定会咧。」林一郎道。
「这种坐姿有什麽难?」连骏还没回话,一旁的越楠生已不服输地反骇,学他席地而坐,交叠双脚。
「哇!麻了!」
「哈哈哈……」林一郎幸灾乐祸地看着他学兔子跳。
「啐!神气什麽,我老家也有你们不会的事。」越楠生待刺麻感消失,马上跟着道:「我家乡的人很会打拳,甚至为此举行盛大的比赛,你们有吗?」
「这个……」林一郎赶紧说出另一件事,「我故乡的男儿人人善使剑,七岁小儿便懂得如何持木剑击退小偷,你行吗?」
「哼,我家乡……」
原本只是无伤大雅的斗嘴,现下却演变得愈来愈激烈,好些文书生员都忘了吃点心,全都凑过来看热闹,纷纷发表意见。
「这样听来,林一郎他故乡的人比较厉害,七岁小儿就会使剑!」林一郎登时抬高下巴,好不得意。
「可是越楠生家乡的人会打拳耶!这可是强筋健骨之道,莫怪越楠生体格这麽好,林一郎这一点可就比不上了。」
「也是,越楠生的体格真的很好……哇,让人口水都流下来了……」双方僵持不下,气氛显得有些紧绷,直到被一阵纸卷转动的窸窣声响打破,众人才顺着声音移转目光。
就见一派泰然自若的连骏一边慢条斯理的将墨蹟终於乾透的卷宗卷好封缄,一边好整以暇地道:「嗯,一郎他故乡的人真的很厉害,楠生他家乡的人也非常的强,但是……」
「但是什麽?」众人异口同声,等待连骏的下文。
「但是那又如何?我们现下又不是在一郎的故乡或楠生的家乡,那些人再厉害,与我们有何相干?」
哇!好大一盆冰水淋顶,好冷喔。「呃,是不相干啊……」众人大梦初醒似眨眨眼,接着便纷纷散去。
「你真无趣,本来大家还聊得那麽起劲,结果你没两句话就把大家都赶跑了。」林一郎朝连骏吹胡子瞪眼睛。
「那还真是抱歉,不过我又不是戏子,何必有趣?而且现下还不到放工的时辰,你要找乐子,何妨等放工後再说?」连骏说着,又拿起一份早上甫送到的信函。嗯,又是来自北方的定期军情报告,他又可以再次拜读熊将的连篇白字了。
「说到这个,你也从来没跟我们去找过乐子。」这回换越楠生开口。他朝林一郎使个眼色,後者立刻会意,与他一左一右围在连骏桌旁。「我们发现一个新的好地方,放工後跟我们一起去喝个两杯吧?」
「好地方?」连骏一看两人笑得贼兮兮的笑容,就明白他们所说的好地方无非是青楼勾栏院。「不必了,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