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飞青说得会,告辞离去。王氏看着他从那边出来,低声跟孟方庆道:“上次来的也是这小伙子吧,什么十二师兄。”“对。”“唉哟,看着挺关心阿溪的。”王氏在不远处打量,越看眼睛越亮,“长得真俊,要是家中富裕,倒是可以娶阿溪,你看呢?”“别瞎扯,人家是师兄妹。”“师兄妹才好,天天在一起,不是容易生情吗?”王氏瞥丈夫一眼,“我们这侄女儿明年就及笄了,就应该定亲,正好这小伙子也是厨子,平时还能互相切磋,不是?”末了添一句,“两个人都能挣钱,小日子过得该多好啊!”孟方庆一想也是,但还是告诫妻子:“你别管这么多,阿溪的事自有娘操心,万一她不喜欢,那不是惹人厌吗?”“知道了,我也是好心。”王氏道,“还不是希望有个人可以照顾阿溪嘛。”孟方庆没再说什么。叶飞青行到门口,正好与归来的孟深打一照面。两人脚步同时间一顿。叶飞青见这年轻男子长得不俗,立刻就想到孟溪,孟溪的样貌也不像是个农家女,这可能是她哥哥?他正要询问,孟深却擦着他的肩膀走过去了。叶飞青只好作罢。走了十几步,孟深才停下来,他看一眼孟溪住的房间。这几日,他没有去看她。生怕孟竹又来催促,以至于惊动孟溪,他每日早出晚归,但这样持续下去,又有什么意义呢?他应该跟孟溪好好说一下了。他不会去念书的。孟深走进去。看到义兄过来,孟溪招招手:“哥哥,你快给我看看这个字,这读什么?”她靠在床头,乌发贴着脸颊,显得皮肤尤其的莹白。要说的话只能先咽回去,孟深探头看:“读鲥(shi),是一种鱼,生在襄江。”她没有见过。孟溪用手指描绘了一下,侧头问孟深:“不知这鱼什么滋味,哥哥可曾吃过?”他当然吃过。他的继祖母就很喜欢吃鲥鱼,每年的五月会使人去庐州采买,因春夏交替时,鲥鱼入江产卵,身上脂肪肥厚,肉味在此时是最为鲜美的。产卵后顺江下海,鲜肥消失,味道就差远了。那时候,继祖母喜欢抱着他吃,亲手将鱼肉喂到他嘴里。孟深嘴角的冷笑一闪而过:“不曾。”他可能只是不记得了,孟溪笑一笑:“等下回我烧给你吃,仙游楼应该有,这上面写,鲥鱼可蒸着吃,想必很鲜。”她的笑多单纯,差点让他忘了,孟溪对他也是有所图的。可是,真的值得吗?万一他一直想不起身世,孟溪在他身上的付出不会有回报。她考虑过没有?孟深真的想问问,就在这时,孟溪放下菜谱道:“哥哥,蒋夫子教得如何?”他怎么知道,他一天都没有去!这个时候他应该说清楚了,可诡异的是,他居然没能说出口,话到嘴边竟变成:“不错。”义兄说不错,那应该是教得很好了,看来这银子没有白花,孟溪高兴极了。从屋里出来后,孟深抬头看着渐渐变黑的天,暗道明日他该去哪里?戏楼,去腻了,盐镇的戏班子唱得不好听,完全比不上京都,斗鸡,没意思,要么去茶楼好了。家里的茶实在难喝。想着,孟深摸摸身上的铜钱,这东西一日比一日少了,还能撑多久?他的侯府,明明有那么多的银子,京都,明明有那么多好玩的地儿……他为什么要留在这鬼地方?孟深心头忽然涌上一阵烦躁,他自己也难以理解的烦躁。晚上,孟竹又去卖糕,因为想多挣些钱,一下做了两百个糕,卖到亥时才卖完。“不能太贪,”孟奇推着车道,“你看,路上人都没了。”“还不是因为娘吗,急吼吼的,我寻思最好马上挣够二十两,等哥哥成家了,娘就安心了。”“是我害了你。”孟奇十分愧疚。“也不叫害,我也是为自己,等你挣够聘礼钱,我就要挣嫁妆钱了。”孟竹冲哥哥笑,“到时哥哥还得为我推车,可不能撂下不管。”“怎么会,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还有秀梅,她也会帮你。”孟奇说着,自个儿红了脸。就在这时,有个蒙面人忽然从后面窜上来,一记掌刀将孟奇劈晕。孟竹震惊,不知发生何事,那蒙面人却又马上朝她冲来。始终是经常干活的,并非弱女子,孟竹抓起车上装糕点的盘子往那人面上用力一摔,然后飞快的往街道上跑了去,一边高声叫道:“救命……”蒙面人轻轻一掠,落到她跟前,拳头往下一敲,就把孟竹给敲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