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本就不信任霍家,为了挽回帝心,还请父亲彻查府上下人,一是看府中是否有内应,二是看看那贼人潜入霍家时,有没有被人看到,若是能找到人证,顺藤摸瓜将功折罪,陛下应当不会重罚。”霍铎说。
霍耀风和霍铎想法一致,但他忽然冒出个挥之不去的念头。
失职之罪已经是霍如山最轻的罪名,倘若舞弊无法善了,或者那会试题目当真是从霍如山的书房传出去,整个霍家都难免被皇帝厌弃、牵连。
假如霍家幸运,霍如山能找到补救之法,皇帝就真的会轻易放过霍家吗。
倘若他是皇帝,他会怎么做?
江太后失势后,已有颓势的世家一派一直筹谋东山再起,明里暗里和皇帝争权,杀鸡儆猴的机会摆在面前,皇帝会轻易放过吗?
在他看来,不做出取舍、断尾求生,霍家很难度过这次危机。
除非……
可怕阴暗的念头席卷霍耀风的肺腑。
他不住的揣摩,皇帝究竟有多喜欢他的妻子,如果他主动献上舒白呢?
“耀风、耀风!”
滋生的恶念被迅速抹杀,霍耀风勉强回神,发现是霍母在叫他,霍母嗔怪道:“你父亲同你说话呢,好端端的怎么走神了。”
霍铎插嘴道:“说不定是兄长的酒还没醒,不过话说回来,也许是兄长不愿意娶阮家妹妹呢,毕竟兄长自诩情深,嫂嫂又是那样的性子,断不会受屈辱。”
“什么?”霍耀风一怔。
霍如山耐着性子重复一遍:“你和月秋的婚事也要抓紧安排,日子定了喜帖总要先发下去,有了阮家支持,哪怕皇帝雷霆之威,也还有阮家一同筹谋。”
霍耀风张了张嘴,下意识要反驳,霍母深知儿子脾性,接过话说:“行了,就按照你父亲说的去办,耀风你先出去吧,一身的酒气,像什么样子。”
顿了顿,她又觉得事情不妥,起身对霍如山说:“妾身带他去换衣服,先告退了。”
得到霍如山首肯,霍母领着霍耀风一路走到没有人的荒僻角落,霍母不给霍耀风反应的机会,率先一个耳光打了上去。
霍耀风措手不及,被打偏了头,他摸了摸嘴角,习以为常道:“母亲,儿子知错。”
霍母冷笑,“你行为有失,彻夜不归,才让那个孽子爬到你我头上作威作福,你当然有错,但令我生气的不是这个,你和阮月秋的婚事已经无可更改,今日你父亲让你抓紧发派请帖,你竟然还想着反驳,你疯了是不是。”
霍耀风攥紧拳头,哑声道:“我只是觉得……”
“我不论你心里究竟多不情愿,多喜欢舒白,阮月秋是你父亲看重的重臣之女,娶了阮月秋,你就有阮家做后盾,无论是你那些虎视眈眈的族叔,还是霍铎那杂种都不能再撼动你分毫,且你父亲也会真心认可你。”霍母暗暗施压。
霍耀风低垂着头,咬牙沉默。
他大半张脸都隐在垂落柳叶的阴影里,无声的隐忍着。
霍母叹了口气,拿出帕子,轻轻擦了擦他肿起的侧脸,语重心长道:“等你登上家主之位,有了权势地位,我们母子便什么都不用愁了。”
什么都不用愁了吗?
霍耀风想到觊觎他钟情之人的九五至尊,心下酸涩。
纵然他拥有再高的地位,却永远也越不过那一位。
但这些他却不敢和母亲说,一旦母亲知道陛下对舒白有情,母亲只会逼迫他献上妻子。
他苦苦一笑,放低了语气,诚恳道:“母亲,我想接舒白回来,荒宅过于僻静荒凉,且舒白本无过错,她是我认定的妻子,我想接她回来。”
霍母收起帕子,“是阮月秋逼得你送走舒白,这事我也不好做主,等到你们快成婚的时候,想来阮月秋也忙不上多余的事情,那时候我会接她回来。”
霍耀风眼中光亮淡了些,“是,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