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霁言不知在楼下等了多久,手凉的像冰块,红的厉害,孟芙把羽绒服袖子拽下来一点,刚好能把他的手一起套住。
“怎么不多穿点就跑出来?”
“从机场打车过来的,没回家。”宋霁言解释。
“A市不是更冷吗,你在那边也这么穿?”
宋霁言默了下,冷白如玉的脸上微微发红,“外套落在出租车上了。”
……孟芙觉得有些冷幽默的好笑,但想到他是个大少爷,一切似乎又很合理。
宋霁言并非察觉不到她忍笑的样子,为了不被轻视,替自己辩解道,“因为在想事情,注意力不在那里。”
孟芙表示理解,“怎么不先去找回来?这种天气冻一会儿要感冒的。”
宋霁言直白坦言,“我觉得先来见你更重要一些。”
两人已经走出小区,沿着人行道漫无目的往前走,积雪被踩得咯吱响,孟芙听到这话时有些不知该如何回应。
“去年下雪的时候其实我也来过。”宋霁言似乎不需要她回应什么,自顾说下去,“是小年夜,鬼使神差地想来看你一眼,后来想过,大概不是出于对你的想念,只是那个时候不甘突然作祟,我想知道同样是凉薄冷清的人,你是如何做到干脆抽离的。”
“只是不巧看到你在圣诞树下哄他。”
孟芙想到那道骤然亮起的远光灯,在打破那一刻暧昧后绝尘而去。
倒从未想过会是他做出的事。
他说起这些时神色平静坦然,树枝抖落碎雪落在两人肩上,孟芙抬眸看他,“不是说寒假回不来了吗。”
“本来是,但突然想见你,所以提前处理好赶回来。”
“打视频也可以见到的。”
“不一样,”宋霁言不打算再给她顾左右言其他的机会,“面对面的告白会更有诚意一些。”
他停下脚步,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与她对视,“我想过应该准备一场有仪式感的告白,精心布置场地,邀请一些共同好友见证,但时间太长了,多等一天我都觉得是损失,所以尽管现在这样说有些唐突
他深邃眼眸里缱绻着柔情与认真,“孟芙,我们可以在一起了吗?”
一家三口从他们身旁走过,被爸爸妈妈牵着的小女孩眼睛亮晶晶说到,“妈妈,那个哥哥在表白哦!”
女人投来温柔一笑,和身旁丈夫对视一眼,眸底露出追忆,像看到年轻时的彼此。
孟芙心如止水,因为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唯一的意外是宋霁言好像真的对她动了情。
她觉得自己大概天生凉薄吧,温柏庭是她筛选下来最符合期待的伴侣,段弋有一腔真挚,甚至一度令她为之动容,而宋霁言让她觉得棋逢对手。
现在他俯首称臣,问她可以和他在一起吗。
他聪明地不去谈论爱与不爱,孟芙想他如果问的是愿不愿意爱他,那自己大概是会有所抵触的,爱人太难,做不到真心就是虚情假意,而一旦无所保留地付出所有,就等于给了对方随时可以弃若敝履的权利。
一定要选一个人的话是他也可以,至少在他面前可以不必伪装爱意,或者自私点想,她更愿意将真实的自己留给他。
温柏庭的爱意始于朝夕相处的合拍,段弋沉溺于她处心积虑编织出的救赎陷阱,而宋霁言似乎真的在喜欢那个并不真诚的她。
“宋霁言,我在你眼里应该称得上劣迹斑斑,所以我想不通你为什么要和我在一起?”
宋霁言认真想了想,回答她,“我以前觉得自己是不受拘束的鸟,注定要在一个日暮黄昏的傍晚挣脱束缚远走高飞。喜欢一个人是难以条理清晰给出论据的,如果非要解释,大概是在你这里,我有了归巢的眷念。”
孟芙看清他眼底隐晦的期许,衣袖下牵在一起的手慢慢与之交握在一起,“那就试试吧,我不擅长爱人,可能你在付出十分的时候也只能得到我两三分回应。”
“十分不是上限。”宋霁言这样回答。
孟芙轻笑,陷在围巾里的脸颊被冻得微微发红,灿灿暖阳照在身上,她嘉奖般留下一句,“拭目以待。”
……
孟芙对宋霁言的印象一直是周到可靠,成熟内敛,值得信任,直到她在接受表白后的第二天在甜品店碰见他。
身形修长挺拔,面容清隽矜贵的男人穿着明显不合身的工作服站在收银台为顾客打包挑选好的蛋糕,神情专注认真,动作也像模像样。
如果忽略掉妈妈欲言又止的表情,倒真不会觉得有多违和。
孟芙在看到他的同时心底已经升起逃避的想法,还未等退出甜品店,门上的风铃已经引得妈妈看过来。
她只好走进去,妈妈匆匆绕出柜台把她拉到角落,“年年,到底怎么回事?他一大早就过来了,说是你男朋友非要来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