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停歇,屋檐上的水滴顺流而下。
“那有劳你带路了。”虞雪怜把茶盏放案边,她未时出的府,最多等一个时辰,若陆隽不归,她只好改日再来。
“娘子客气。”观言躬身说。
金盏则紧随着虞雪怜。这小厮的态度活像是把娘子当做他们陆府的夫人,又是解释他们府邸为何冷清,又是向娘子请教院落要怎么布置花坛。
“这是主子的书房。”观言推开房门,笑说道,“奴才清早刚给主子收拾完,别的厢房都空着,除了桌椅板凳,没什么能让娘子把玩的。”
观言请虞雪怜进书房。房内两个书架,桌上有一盏熄灭的蜡烛,想来是陆隽夜里读书用的。
金盏也不拘着了,弯眉说道:“你这话挺有意思,别的厢房空着,书房却有给娘子把玩的东西”
观言应道:“主子跟奴才交代了,书房有些读着新鲜的书籍画册,可拿来打发时间。”他拎起茶壶一晃,说,“奴才再去灌点茶水,娘子先随意挑着看看。”
虞雪怜点头,看观言出书房后,她去瞧了书架,是有一列放着早年间的画册。
“娘子,难为这小厮体贴入微。”金盏鲜少和虞雪怜去别的府上作客。待在镇国将军府久了,一时见观言这样眼里有活,不让自个儿闲着的家仆,感慨不已,“咱们府邸的瑞秋,成天缩在伙房睡懒觉。我若是找他办事,半天得不着他一句准话,真是要把人急死。”
虞雪怜翻着画册,左右不过是南郢的名山名水,奇珍异宝。
“他是柳姨娘房里的小厮,你去使唤他,他肯定敷衍了事。”虞雪怜往前走着,问,“我母亲的那几个小厮,也不听使唤吗”
金盏说:“夫人给他们都吩咐了差事,天天不见人影。”她咕哝了一句,“奴婢是发发牢骚,看不惯柳姨娘房里的小厮耍威风。”
这一面书架背光,勾起虞雪怜那天担惊受怕的记忆。还好现在的陆府里里外外就有三个院子,即使有外人来,也无须担忧。
虞雪怜的目光停在一本书脊写有‘西厢’二字的,几乎不犹豫地把它拿下书架。
这两个字特别显眼。金盏凑过去瞟了一下,她容颜失色,噤声看着娘子,却只当作看不懂这本书是何物。
她们府邸有四间书房,不论哪一间,老爷绝不允许这等读物出现在他眼皮子底下。金盏不明白,陆公子读得不是圣贤书吗书房怎么藏有不入流的东西。
虞雪怜漫不经心地翻阅,她想象不到,陆隽读此书会是什么表情——
房外传来走动的声响。
陆隽进书房便看到虞雪怜站在书架前,她侧对着他,低头掀着书页,很入神地模样。
金盏回头望见陆隽着青色官袍,虽未戴官帽,可站在那儿就足矣让人生畏了。
“陆……陆公子。”金盏福身说,“奴婢见过陆公子。”
虞雪怜侧目而视,概因陆隽褪去了粗布衣衫,腰间也多了一块圣上御赐的司南玉佩,他身上的气息更接近上辈子了。
她手里的《西厢》还没合上,金盏忙说:“陆公子,娘子。我去问观言要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