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知者无畏,陆隽忽然说要责罚她,虞雪怜倒很感兴趣。
陆隽常把守分寸挂在嘴边,举止端庄严谨,不容出一点差错。她与他相处的这些日子,也摸清了他的脾气。诸如动怒,生气的情绪,陆隽从不会有。
可最近,他特别爱管教她——不允她买东西,不许她偷溜来见他,不准她半夜出府。虽然她做得确实不规矩,所以陆隽出言教导她,她是领情的。
陆隽蓦地起身,宽阔的身影笼罩在虞雪怜的身上,他的手靠在虞雪怜背后的挡板,不怒自威。
他半弯着身子,不说一句话,只是垂首看着她。
虞雪怜后背是坚硬的挡板,车厢瞬间变得狭窄,她的视线被陆隽占满。
“陆隽,我以后绝对不在这个时辰出府。”虞雪怜浑然不觉自己的声音在发颤,她用食指碰了一下陆隽的手,说,“你坐回去。”
陆隽移开放在挡板上的手,问:“虞姑娘怕了”
虞雪怜支吾道:“我怕什么。”
“怕受罚。”陆隽彻底弯下腰,转为下位者,他蹲在虞雪怜的面前,和她的膝盖持平。
虞雪怜的视线恢复如初,然她放在膝盖上的手被陆隽抓住,他往掌心处拍了三下。
他的力度轻,像给她挠痒痒似的。
因着马夫得了虞雪怜的指令,把陆隽送到客栈,他过了朱雀桥往西走,拐进建邺路。
这马夫是青年人,本不是给镇国将军府做差事的。何况虞雪怜夜行,使不得府邸的马夫。
金陵上好的客栈都在这条路,马夫一面回头看了看帘子,一面减慢速度,问:“娘子,您要去哪家客栈”
建邺路繁华,在客栈饮酒作乐的纨绔子弟聒噪地玩闹,马夫的问话仿佛掉进海水的小石子,翻不起一点波澜。
他十几岁便在这金陵城闯荡,什么形形色色的人没见过。
今儿个这位娘子样貌标致,出手也阔绰,就是人有点古怪,她让他满城乱转。
后边上马车的男人,书生相,穷酸味和他差不多。小娘子一会儿叫他去朱雀桥,一会儿叫他去客栈,且是下半夜了,聪明人转转脑子,也明白小娘子和这书生八成是出来厮混的。
马车突然停下,陆隽反应过来,双手扶稳车板,身子险些撞在虞雪怜的怀里。
“吁——”马夫勒了缰绳,探头探脑地高声问,“娘子,您去哪家客栈歇脚”
虞雪怜闻言说道:“去满庭芳。”
“得嘞。”马夫调转方向,不再去听车厢的动静。
他们拿了主子的银两,要尽力做好这差事。至于主子是要去做什么,他们在心里头胡乱猜一番就是了,可不能耽误了主子。
马车慢腾腾地走着,陆隽回了刚才的座上。
虞雪怜谨慎地问:“这便是受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