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兄,这么晚请你跟我出来办事,我这着实对不住你。”吴煦提了一盏汉白玉烛,愧疚地说,“你刚安定下来,我本要尽地主之谊款待你,然这事情急,我一人办不好。”
陆隽手中也提了一盏灯,却要比吴煦手里的灯盏更亮些,模样更精致些。
“是何急事”陆隽问。
吴煦清早去城外找他,说有要事请他一起办。
强调了不止一次是急事,但不明说究竟是何事,让人觉得有几分蹊跷。
“是去参拜大人物。”吴煦压低嗓音,说,“他在朝廷的地位举足轻重,若能博得他的青睐,兴许我的官路能走得快一点。”
他说来是鸿胪寺的主簿,存在感哪里赶得上王侯将相的儿子,即便他一辈子勤勤恳恳,埋头苦干,若是圣上看不见,落到他身上的功劳能有几件
而今吴煦不相信天道酬勤,倘无贵人提拔,他就得做一辈子的鸿胪寺主簿,抑或哪日老天有眼,把他升到六品官,五品官……再往上是山童石烂,太阳打西边出来才能有的了。
那些官居一品的,哪个不是有靠山的他没有靠山,要做大官是痴心妄想。
陆隽沉默须臾,直言问:“吴大人是要去行贿”
吴煦脚步猛地停下,苦笑道:“陆兄误会了,你晓得我的身世,每月领的俸禄交给夫人去买柴米油盐,哪里有银钱去行贿别人”
他举起灯盏看路,说:“陆兄,这位大臣的府邸在这条街巷,咱们到了。”
街巷两旁挂着纸灯笼,摇摇晃晃。
陆隽身后传来小厮的声音:“公子,公子。”
那小厮跑到陆隽面前,笑说道:“我家主人有请。”
阻拦
这突然冒出来的小厮穿着一身黑色棉袍,神采奕然,吴煦对他很不友善:“你家主人是谁深更半夜的,请陆兄去作甚”
小厮笑道:“那大人呢大人深更半夜在此地只是来游逛”
“你——你且说你家主人的名号。”吴煦摆出官架子,甩了甩衣袖,道,“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小厮眼都不眨一下:“大人为难小的也没用,我是奉主人的令来请陆公子,您为难我,便是在为难我主人。”
吴煦吃瘪地瞪着小厮,这奴仆牙尖嘴利,背后的主人定是个不好惹的。
陆隽轻声道:“吴大人,我随他去一趟。”
吴煦不放心让陆隽跟这小厮走,何况他今夜要去参拜朝廷重臣,若误了时机……他这辈子的官路就走到头了。
可要让他孤身一人去见那位前辈,倘说错了话,达不到前辈的要求,去了更是无济于事。
没有陆兄,他没有底气。
“我在此处等候陆兄,”吴煦言语迫切,“还请陆兄速去速回。”
小厮领着陆隽往回走,约莫有百余步,见路边停了一辆以丝绸装裹的马车。
“公子,您上去吧。”小厮拱手说,“您把这盏灯给我,我帮您拿着。”
陆隽看这小厮应是办事稳妥的人,他把灯盏递给小厮,说:“有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