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乘远没有让狱卒动刑,他好似阎王殿的黑白无常,坐在官帽椅上,苍白的脸凝望着她。
他道爹爹的头颅在金陵城门挂着,无论她说或不说,已无半点意义,首辅大人有令,镇国将军府的女眷要流放至西北——
虞雪怜只记得,那日她恨自己挽救不了镇国将军府,恨内阁徒有虚名,骂陆隽是酒囊饭袋,他若有百姓说得那么聪明,为何查不出爹爹是冤枉的
高乘远头铁地冲在李秉仁的前面,他们俩的球仗恍若不是用来打马球的,而是拿来打仗的。
虞雪怜攥住缰绳,抽鞭催促骏马加快速度。
高乘远的双腿,很有可能是今日被李秉仁废掉的。
“虞穗穗!你追着高乘远干什么”徐南川喊道,“他不要命了,你也不要命了吗”
恩情
兵部尚书高骅手握南郢的军事大权,他夫人又是郡主,跟圣上有这么一层关系在,他的子女从小腰板就硬。
高乘远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一心要让燕王世子在马场落败难堪,帮曾受过燕王世子凌辱的娘子出口恶气。
“乘远,你莫要在场上使性子。”高乘风全然没心思去打马球,可他知弟弟的犟脾气,只有小王爷的话,才劝得住弟弟。
高乘风掉头去找李铄,恳请道:“小王爷,今日乘远出府前跟家父起了争执,现在把脾气发在马场,若再继续打马球,乘远定要闯大祸。望小王爷叫停,准我带他回府,择日让他来登门谢罪。”
李铄焉能不明白现在的情形失控,燕王世子虽卑鄙下流,但今日他若在信王府出事,便会给父王带来麻烦。
“乘风,我随你去拦住乘远。”李铄冷静地说。
在场内的男子也勒马停下,但见燕王世子放慢速度,似是故意让高乘远追上。
然那虞娘子掺和了进去,她的马术许是跟着虞牧学的,稳重不失水准。
高乘远惊讶身侧突然冒出个女子,也不料燕王世子的马横着转过身,直等他撞上去——
虞雪怜牢牢地攥好缰绳,把手伸向高乘远,道:“快过来。”
高乘远还是惜命的,他一跃至虞雪怜的身后,而他自己那匹马被撞倒在地。
李秉仁早下了马,轻蔑地仰起头,看着虞雪怜,笑道:“本世子这匹马不知抽什么风。娘子的骑术精湛,不然高公子今日真是命悬一线了。”
“你……”高乘远气得语无伦次,“小王爷养的马,每匹都是良驹,怎到了你手上,它就抽风了”
“本世子也好奇,按高公子说的,这每匹马皆是良驹,可我瞧高公子骑的这匹,倒像是在荒野无人管教的烈马。”李秉仁俯身去摸躺在地上的骏马,它受了惊吓,喘息尖锐。“这畜生方才跟吃了催。情药一般,高公子不觉得吗”
高乘远如何听不出李秉仁在指桑骂槐,哼声说道:“我不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