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雪怜前后练了不下五本的字帖,熟悉陆隽的手法。陆隽的字帖容易辨认,跟别的书斋小贩卖得不一样。他习惯把山水鸟鱼画在字帖的封皮做点缀。
她不愿相信爹爹手里拿的字帖是陆隽的。
爹爹母亲生气,她可以去哄。但眼下的情况牵扯到了陆隽,袁丞选在这个时辰送字帖,她的行踪近乎被他偷窥。
袁丞的举动是在挑衅她。
“字帖先交给你大哥放着。”虞鸿的脸色缓和过来,转手把字帖递给虞牧,他瞪着虞雪怜,道:“谅你这两天也不敢再任性妄为,你祖母责罚得正对,在祠堂老实给我反思,认真地想一想,自己都错在何处。”
“女儿知道了。”虞雪怜惆怅地抬眸,余光瞥见大哥捧着字帖在看。
于是她凑近虞牧,踮起脚。心随即彻底死了,这赫然是陆隽亲手写的字帖。
兰园的丫鬟端着盥洗的木盆下了台阶,小丫鬟的眼睛生得明亮,一打眼便瞅到虞鸿,走上前问好:“老爷,您来看夫人吗”
虞鸿道了声是,一脸庄严地往陈瑾的厢房走去。
“大公子。”小丫鬟被陈瑾教养的圆滑自信,接着向虞雪怜笑道:“娘子,夫人方才吩咐奴婢留意着,若娘子回了兰园,让奴婢告诉你,娘子要早点歇息。等明儿卯时到夫人房里用膳,再去老太太那儿请安领罚。”
虞雪怜说:“我这就回厢房沐浴歇息,你替我给母亲传句话。母亲的咳嗽刚治好,万不能带着气入眠,母亲若气不过,怎么罚我都好,女儿绝无怨言。”
小丫鬟点点头,道:“奴婢记着娘子的话了。奴婢多一句嘴,这会儿夫人不大生气了,她还问嬷嬷,说娘子要跪六个时辰,府邸可有软垫给娘子用,不然娘子的腿肯定要发麻发疼。”
天际的星星分布疏远,弯月清淡的灰暗。不论这一夜如何闹腾,府邸各个院落算是安宁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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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碎的光映在窗台,小小的草屋此刻热闹非凡。
堂屋的木桌放满了吃酒的菜,个穿衙门官服的青年男子举起瓷碗,道:“吴大人,陆公子,兄弟几个敬二位云路鹏程,一展宏图!”
他们爽快地饮掉整碗酒,擦了擦下巴,“老爷说了,这花坞村的刁民是要整治,慈溪镇的那群恶霸也要收拾。我们奉命办事,在慈溪镇要住上半个月,陆公子若遇刁民欺负,来慈溪镇说一声便是。”
陆隽今晚能推的酒尽量推了,他不喜酒水辛辣的味道,亦极少饮酒。
“有几位大人在,村民吓破了胆,不会来找陆某的麻烦。”陆隽的面容并无醉意,不冷不热地回敬着衙门的人。
有个喝醉的男子咕噜着只顾吃酒,细长脸,青胡须,模样有些像马,尤其是鼻子,说话时呼哧呼哧的。
他道:“陆公子这是折煞我们啊,我们是衙门当差的,全听老爷调遣,哪有胆子称是大人。您是咱慈溪镇,不,南郢明年的新科状元,哥几个要护您周全,才不辱老爷的嘱托。”
陆隽低眉说:“陆某一介平民,诸位今日不辞辛苦为陆某解决难题,不胜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