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无才便是德,浅浅,你要记住这句话。下次你若仍是毫无长进,罚的就不是抄两遍书了,你姑父照拂得了你一时,照拂不了你一世。等你以后成人妇,会明白老身的意思。好了,今日我乏了,你们回去歇着罢。”
虞鸿搀扶着老太太去别苑歇息,让虞雪怜领着虞浅浅去鹿鸣斋练字。
挨了一顿罚,虞浅浅根本不能踏踏实实地练字,她抱怨道:“表姐,实在不行,你去和姑母说说,让我回扬州继续做小乞丐,我不想哪天让老太太给我撵出去。”
虞浅浅自暴自弃地叹气,饶是她再蠢,也听明白老太太是嫌她天资愚笨,在府邸白吃白喝。
“祖母在府邸住不了太久,何必把她的话放心上。”虞雪怜把砚台放好,提笔蘸墨,道,“我帮你抄一遍,抄完了咱们去四条巷买糖薄脆吃,你前几日不是唠叨着要卉娘带你去吗待会儿叫上她一起。”
虞浅浅闷闷地说道:“表姐,你不用帮我,要是被姑父发现,我又要挨罚了。”
虞雪怜叹道:“爹爹要我陪着你,是让我帮你抄。”
“真的吗”虞浅浅半信半疑地问,其实她委屈的不是老太太嫌她的字写得不好,刚才在正厅,姑父的表情甚是失望,老太太说什么,姑父都附和着她。
她终究不是镇国将军府的孩子,有朝一日,她要嫁到别处去,姑父姑母或许不会那么疼爱她了。
思及此,虞浅浅杏眸婆娑,眼泪一滴接一滴地掉。
她越想越难过,埋藏的痛苦一瞬间涌现出来,若母亲父亲没有染上瘟疫,他们如今应该在扬州赏凌霄花,喝早茶。
“咱们不抄这惹人厌的《女诫》了。”虞雪怜拿了帕子抹去虞浅浅的泪,祖母的话让谁听了都伤心。
“表姐,我要认真抄完。”虞浅浅咬了咬牙,她受了姑父姑母的照拂平安长大,今日不过是要抄两遍书,区区小事,她犯不着怕那个大魔头!
虞雪怜为了鼓舞虞浅浅的志气,命良儿去小厨房做了一碗香饮子,一盘绿豆饼糕。
少顷,虞嘉卉也来了鹿鸣斋,带着从四条巷买的糖薄脆。
有两个姐姐陪着,虞浅浅边吃边喝,即使抄着可恶的书,也不觉得人生道路渺茫了。
桂花
府邸后花园的桂花盛开,时至八月中旬,秋闱已结束,放榜要到月底去了。
虞雪怜前阵子不想打搅陆隽考试,是以没找他。
等放榜了,她要买些好吃的去他家。
大哥昨日回的金陵,祖母瞧了孙子,欢欢喜喜地拉他说话。
今天用了午膳,祖母非留大哥在房里吃茶。
虞雪怜闲得发闷,便找个借口溜到后花园看书。
桂花树下放了一张躺椅,虞雪怜全神贯注地看了半刻钟的兵法。
她随之闭上眼睛,睁开,闭上,反复挣扎。
老子曰:将欲取之,必固与之。
想取他人的东西,得给他点什么。
虞雪怜想,她要借陆隽未来的权势,扳倒奸臣,现在就得保护他,给他遮风挡雨——
看先人所云果然是越学越能摸着门道。
虞雪怜彻底被困意折服,她放下书册,准备闭眼睡一小会儿。
一团团绿叶包裹着金色花苞,高高地坠在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