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其实有道理,娘担心她,在她十二岁之后终于开始教她做家务,可是她已经被惯娇了,干活笨手笨脚的,打碎了碗倒没什么,就是总把自己的手弄伤,然后红着眼跟娘道歉,说小蕊做错了事,对不起。
娘心疼得眼泪都落下来了,哪里还舍得再让她做事,抓着她的手呵气轻抚,“我们小宝天生就是不干活的手。”
爹更是放话:“我家小宝不会干活是好事,那就一辈子都不用干活。”
那时候,爹娘大抵是想为她招赘的。
长子长女都长大成家了,贾凯谦和林菲挂念的,只有从小娇惯的小女儿。
小女儿娇艳漂亮,柔弱得毫无攻击力,性格胆小又天真,不会与人玩心机。
嫁给贪图她容貌的男人不行,家里有太厉害的婆婆也不行,全家人精心呵护着养大的小白花哪能在外面受磋磨,还是用钱给她找个老实听话的男人,以后二老逝去之后,哥哥姐姐也会照看着她,那男人是不敢欺负她的。
……
贾幼蕊眼眶慢慢泛湿。
哥哥和姐姐一个大了她十一岁,一个大了她九岁,几乎是拿她当半个女儿养着。
爹娘就更不用说了,意料之外地得了个女儿,还是个这么格外粉白漂亮小团子,更是疼她疼到了骨子里。
娘生她的时候年纪不小了,她小时候没有充足的母乳喝,饿得连哭声都小。
漂亮的粉白团子裹在襁褓里整日眼泪涟涟的,看着就叫人心疼不已,娘在家里自责又难过。
爹骑着自行车跑遍了附近的村子,寻找是否有哺育的妇女,后来虽然找到了一位,但她并不乐意分奶给她,那家人古板,妇人生的是家里金贵的长孙,分奶给个丫头片子怕忌讳。
平时极爱脸面又话少寡言的爹骑自行车带着娘,天天去那户人家求情,软磨硬泡,再付出了五只鸡做交换之后,才终于让她有了足够的奶水喝。
等她肠胃不弱了,哥哥和姐姐总喜欢省着钱买好吃的喂她。
她嘴甜又黏人,亲密地叫着爹娘和哥哥姐姐,把一家人哄得开开心心的。
爹娘和兄姊都爱抱她,做事的时候就拿个背篓背着她,因为怕她摔了,她学走路学得比别人晚,仗着自己受宠就赖在爹爹和哥哥姐姐的背上和怀里不肯起来,等她想学走路的时候,娘跟在她身后张开手臂紧紧地护着她,生怕她磕着。
幼时的贾幼蕊,知道大家都宠着她,受了点委屈就瘪嘴流泪,一定要人来哄她。
爹那样严肃专断的人,在家说一不二,就连她哥在爹面前也半点不敢造次,可是她却从小在爹怀里撒娇,爹最爱拿胡茬刺她软软的小脸,看她边躲边咯咯笑。
有一次,她不小心把爹泡了很久的珍贵药酒摔到地上,酒瓶子稀碎,酒全泼了。
小小的贾幼蕊呆若木鸡,泪珠子嗒吧嗒吧地掉。
贾凯谦听到声音跑过来,却只赶紧抱起被吓到了的小女,温声哄着:“没事,没事,小宝不怕。”
他爱酒,不忍看地上的狼藉第二眼,可贾凯谦更心疼女儿,睁着眼睛说瞎话:“爹不喜欢这些酒啊,蕊蕊不哭。”然后心切地撩起衣袖裤腿查看她的手臂和脚脖子,看蕊蕊有没有被碎片划伤。
想到爹娘和哥哥姐姐,贾幼蕊情绪低落。
桌上摆着简单的护肤品,唯一称得上化妆品的便是一盒绯红色的胭脂。
她底子好,什么都不涂也好看。
贾幼蕊抚摸着自己的脸,这张出众的皮子,给了她无数的赞誉和羡慕的眼神;但也是它,促着她走向堕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