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个梦里她虽富贵地活了十七年,却始终若浮萍茕茕孑立,临到死前才终于在他的怀抱中感知到温暖和安心。
王叔没多问什么,就应了她。
马车绕过白云观时施施心中松了一大口气,不管怎样今天是躲过李越了。
至于薛允和继妹,她只想离他们远远的,任他们互相欺骗瞒哄好了。
施施本来是带着幕篱的,但想到觉山寺清幽无人,她带着幕篱反倒遮掩了自己的视线,于是便将幕篱放在了马车上。
她行走在山林间,轻轻地踏在石板路上。
山寺空寂,唯有婉转的鸟鸣回响在阴翳的枝叶间。
日光穿过遮天的林叶落下圆圆的影子,施施一路缓行上山,山间的清冽气息让她的灵台都愈加清明。
正当她想要调转脚步时,她倏然看见了不远处的高大佛像前有一道高挑瘦削的身影。
那人静默地站着,像融进了寂静的山林中一般。
只是他的气度太过飘逸,清冷矜贵,简直比之神佛还要更似天间的仙人。
施施第一反应就是自己看花了眼,她想要近前又想要后退,一个不慎便扭到了足腕很是窘迫地摔在了石阶上。
手心当即便破了皮,隐隐渗出血。
痛意慢了半拍,她垂下头咬紧了牙关,才没让自己发出什么声响。
但那人还是注意到了她,他转过身缓步走了过来。
施施对他怀有近乎本能的信任,但真到了他的跟前又有些胆怯,他看不见她,就算看见她了兴许也不认得。
毕竟她只是一个小姑娘,哪来的机会叫他记住呢
施施眼中泛着泪花,她也不知是因为痛的,还是因为梦魇结束后
第1回见到叔叔就这般难堪导致的。
李鄢带着面纱,那双琉璃似的浅色眼瞳隐匿在纱雾之后,连带那周身的贵气都被掩住许多。
他身着白衣,瞧着就和寺中静养的香客并无什么区别。
但施施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七、七叔。”
这时她才笨拙地发现,他的护卫也在。
好在与她七叔性子一样,这几位护卫也是安安静静的。
他们匿在林中,许是从她进入觉山寺的时候便发觉了。
施施脸上的薄红更甚,她轻轻搭上李鄢自袖中伸出的手,努力自己站起来,好像这样就能找回些矜持似的。
这回她没等他问便先开了口:“七叔,我是施施。”
李鄢却好似仍没有想起她是谁一样,只是微微颔首。
在皇帝的诸子中,他是最为低调的,平日里连宫宴都鲜少出席,两人几乎从未打过照面,他认不出她也是应该的。
她又补充道:“卫国公谢观昀的长女,谢清施。”
见他还没什么反应,施施有些慌乱,难道她真的认错人了吗她白皙的面容似被烟霞笼罩,连耳尖都泛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