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缩进外套,侧过脸去看他。
他才刚开完正式的家族会议,身后的家臣毕恭毕敬地朝这个方向弯腰。没有戴眼罩,也没有戴墨镜,五条家主不常穿正式的传统服饰,黑色的羽织被风吹得翻飞起来,露出一角昂贵的白色和服。
皮肤是白皙的,眼睛是明亮的,夸赞皮相是最表层的肤浅发言,可是这个世界上应该很难有人能忍住对着这张脸不夸一句漂亮。她盯着他,没忍住碰了碰他的手。
“……这么喜欢这套打扮吗?”他失笑:“完全是一副被我迷倒了的表情诶,早纪。”
“……是啊,完全被你迷倒了。”她也跟着笑起来:“一想到这么威风的家主大人居然是我的,就有点高兴。”
“只是‘有点’吗?”
“超级、非常、特别。”
“这才对嘛。”
月亮绕过枯枝弯弯地挂在头顶,天空是浓厚的墨蓝色,延伸到远方,和群山的影子融为一体。五条悟牵住她的手,朝门外看去。
人死不能复生、时间不能倒流、犯下的错误不能被橡皮擦清除,但是分道扬镳的朋友可以重新见面。
一年前,曾经有人血淋淋地靠在巷子里,抱怨他来得太晚了。他们没来得及吵架、也没来得及和好,时过境迁,终于让他找到了扳回一局的机会,能够把那句话原封不动地还给那个人——
“来得真晚啊,杰。”
夏油杰带着菜菜子和美美子慢悠悠地踏进来。
夜色很浓地笼罩在他的身上,甜品袋被他拎在手里摇摇晃晃,又朝五条悟丢来。他远远地弯起唇角,身上沉闷的气息就跟着淡了一点。
“没办法,一直在甜品店排队呢——总不能把前面的猴子全部杀掉吧?”
“真是了不起的壮举,我会记得让校长给你印优秀学生的奖状的。”
两个小孩跟在夏油杰身后,不情不愿、扭扭捏捏地说了声新年快乐,早纪拍拍她们的脑袋,惊奇地发现那是北菓楼的袋子。
咦。
北菓楼在全日本不止一家门店,但凭借敏锐的直觉判断,她觉得这个袋子来自北海道的可能性高达百分之一百二十。
——某些爱说冠冕堂皇大话的家伙绝对是嘴硬心软地偷偷跑去看他的“退路”了。
她稍一思索,朝他举起收款码:“有发现我有留下咒力保护你爸妈吗?谢谢就不必了,往我卡里打点钱表示一下你的诚意吧。”
“不想表示呢。”夏油杰皮笑肉不笑地把收款码推远:“竟然能给他们布置出这么丑的花园,早纪,你的品味真的没问题吗?”
“那还真是不好意思啊,夏油爆裂丸零号机同志,我没想到有过变身机器人经历的人会跟正常人的眼光不一样。”
“不许你这么说夏油大人!!!!”
小朋友是最难抵抗酒精的。
不管是哪一届,发酒疯似乎是咒术高专历代都会发生的传统事件,是以,当真希用力一拍桌子站起来的时候,早纪的第一反应是:还好夜蛾校长不在这里。
喝了一半的啤酒瓶被“砰”地砸在桌面,她雄赳赳气昂昂地扯着嗓子,振臂高呼:“我明年就要成为禅院家主!我要踩着那群混蛋的脑袋听他们哭着向我忏悔!!!!”
事发突然,整间屋子都被她的气势震慑了一瞬,直到野蔷薇和虎杖最先反应过来,一边跪拜一边呐喊:“恭迎禅院家主!!!”
还挺配合。
禅院家的另一支血脉羞耻地捂住脸不再看,结果真希不乐意,很凶地瞪他:“你这是什么表情!?瞧不起我吗混蛋?给我喊禅院家主!”
虽然完全瞪错人了。
乙骨吓了一跳,饼干卡在嗓子里不上不下,咳嗽了半天才配合地用力一鞠躬:“禅院家主好!”
伏黑:“……”
他朝边上瞥了一眼,看到他的监护人对此毫无想要干涉的意愿。对方笑得肩膀都在抖,一边笑还在一边给谁发消息。
“……五条先生,您在干什么?”
五条悟:“当然是通知禅院家的老头他后继有人,如果没什么事抓紧趁早退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