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几个月前的江东区,当那只鱼样的咒灵甩动着长长的尾巴、在夜色下睁着浑浊的眼睛看她的时候,她也有过这样奇妙的感觉。
心脏跳动得太快了,她觉得有一点头晕。
“这孩子曾经成为过咒灵,意识和灵魂都已经不完整了,就算变成咒骸,心智也没办法像同龄孩子那样成熟。”
夜蛾发出很轻的叹息。
“抱歉,这是我能做到的极限了。”
很多年前,在某个安稳宁静的午后,藤川顺也像现在这样躺在她的腿上,小小的缩成一团,委屈巴巴地重复讲师今天在课上说的话。
“老师说女孩子嫁了人以后就会有第二个家了。”
他泪眼汪汪地攥住她的衣襟。
“姐姐以后也会有第二个家吗?会不要我吗?”
阳光把小孩的身体晒得暖融融的,整颗心脏都被捂得柔软得不像话。他有一双可爱圆润的眼睛,哭起来的时候,早纪只恨自己不能化身成他最喜欢的奥特曼哄他高兴。
“怎么会呢,我才不是那种嫁了人就胳膊肘往外拐的姐姐呢,就算世界毁灭我也不可能不要小顺的!”
她往他嘴里塞巧克力。
可惜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哪怕是奥特曼也解决不了。
人死是不能复生的,哪怕是奥特曼、哪怕是超出常理天生异能的咒术师也不行。
祓除咒灵时的窒息感一刻也没有放过她,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她的弟弟回不来了。
可是这是怎么做到的?
亲姐弟之间流着来自同一种家族的血,不管是通过咒力还是别的什么来判断,这只咒骸都的的确确是“藤川顺”本人,如假包换,不会有错。
“要谢就谢谢悟吧……你知道非洲有个特级咒具叫做莫普提吗?”
“那是什么?”
“是盏灯,那玩意能够收集灵魂和意识碎片的咒具,你弟弟的意识就是通过它被保留下来的。”
夜蛾锤了锤自己的腰:“咒骸的意识诞生于内部,像现在这样把外部的意识强加进玩偶里可不是什么简单的活……啧,好像有点腰间盘突出了,你们一个两个的,真是不让我省心。”
好神奇啊。
她垂下眼,把手轻轻贴上企鹅玩偶的后背。
他明明死在几个月前冷冰冰的深夜里,在她的面前温顺地化作滚烫的血肉,永远离开她了。可是现在,咒骸的核心在发热发烫,隔着玩偶的皮囊,像是心脏一样有力地跳动。
而后她平复好心情,回过头去看自己的老师。
满脑子都是肌肉的班主任比记忆里苍老不少,两颊凹陷得很深,有一点明显的皱纹攀上他的眼角,看起来比以前更凶更有威严,能够一拳打死一只狗熊。
“……你这是什么表情?看起来像是要做难吃的巧克力毒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