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试过,结果很糟糕。”唐梓欣说,“袁朗不会允许你动他。”
“那就别动他,别激怒袁朗,和他好好谈。”唐父淡淡说,“梓欣,为了你的生活,你要忍耐。”
他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女儿的回答,对方只是用一种莫测的眼神看着他:“你怎么就是不明白呢?”
“明白什么?”
唐父蹙眉,他后知后觉地嗅到女儿的反常,或许是太习惯于女儿顺从的态度,他的节奏被打乱了。
他沉思之时,唐梓欣轻声说:“人之所以是人,是因为情感,是因为他们有想要做什么,不想要做什么。”
即便他还未理出头绪,却忍不住反驳道:“你年纪已经不小了,还这么天真吗?”
唐梓欣没理他,自顾自说:“为了现实,收起想要与不想要,假装自己懂得分寸,我们以为自己可以忽视本心,但……”
“你想说什么?”唐父不耐烦道,“你在替袁朗说话?”
“替他说话?……我恨他。”唐梓欣嗤笑,然后声音陡然尖利,“可我更恨你!”
不知何时,她的双目已浮现泪光,照亮其中复杂的恨意,令唐父不由怔住。
“一次次,做着自己不想做的事,成为自己不想成为的人,你知道有多痛苦吗?”
“你在指责,对,指责……”唐父喃喃地说,“告诉我,你说的是袁朗,还是……”
“我。”唐梓欣指着自己的胸口,手指因为用力而绷出青色,仿佛那就是插进她心脏的刀,“是我!是我!”
头一次,唐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你说,要和别人结婚,成为受人尊敬的军太太,稳定的工作,优渥的生活。你还说,要把丈夫挽回,要忍耐。”唐梓欣用带着怨恨的泣音道,“你把我,你的女儿当成棋子,当成,当成……”她说不下去了。
书房仿佛结了冰,冻住两张人脸,也冻住所有遮掩真心的意图。
“我们每个人都是棋子,我们利用别人,也被别人利用。”片刻后,唐父开口了,他的声音有些疲惫,“我不否认,但是,我是为你好,你要相信,长远看来,梓欣,我是为你……”
“住口。”唐梓欣厉声止道,她双手支在书桌上,这张在童年记忆里凛然而不许轻动的红木书桌,被她用手掌拍出闷响。
“什么长远看来。”
“什么为我好。”
“你这个骗子。”她看着父亲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把我当成漂亮玩偶了。”
两双形状相似的眼睛对视,一场无硝烟的战争,关于父与女,关于旧与新,关于舍弃与背负,谁也不会甘心退让,那是他们立足人世的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