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目睽睽之下,楚成峰也算是敢作敢当,果断低了头:“兄弟,是我考虑不周,回去之后,我会重罚张扬。”
王冉等人都松了口气,袁朗点了头,这事算了了,两人谁也不谈。楚成峰经此一事,虽不愿再触老友霉头,但一看屏幕上许三多就心痒痒,有一搭没一搭地问他的来历。
袁朗随口敷衍着,略有烦躁,刚刚给楚成峰说的那一番话,并不只为了逼他给个话,而是半真半假。袁朗并不认可许三多的处理,更方便的做法是把敌人引向队友,三对一轻松取下,要么直接开枪,简单明了。
他不便说出口,无论是在他人面前,还是许三多面前。因违背了袁朗一贯的原则:兵有他自己的个性和处事方式,袁朗尽可能尊重这点,并在此基础上进行合理的配置。方才许三多那一套算是极有震慑力,从现实上说,可以允许。
许三多成长很快,生涩茫然的样子犹如昨日,可这小孩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逐渐养出了充足的胆量和决断力,也许可以独当一面了,这样的许三多将会被更多人看到,再难掩藏。
屋内空气不畅,捂得袁朗头疼,于是他走出来,靠在树旁抽烟。
要是让许三多知道队长正在看着他,肯定心虚不已,好在他不知道,面色如常地找到队友们。
成才正和吴哲争论,到底是去找许三多还是留下来等,忽然听见了轻浅脚步声,二人齐齐扭头。
只见令他们担忧的人笑嘻嘻地从远处走来,还冲他俩挥了挥手。
成才、吴哲冲上去,前者问他怎么了,后者细心地注意到许三多左臂的衣服被割破了,还有一点血渍,抓住许三多问:“怎么回事,这谁弄得?”
许三多挠挠头:“一个小狗崽。”他自己年纪不大,脾气也不坏,这样道来,想来也是激起火气了。
好在只是皮肉伤,张扬刺进来的一瞬被许三多的眼神吓到,松了力道,否则肯定贯穿出去。
气得成才当即想要拿枪,吴哲竟也没有反对,许三多费了很大力气安慰好两个队友,简单包扎一下,又活蹦乱跳了。
天光越来越微弱,要不了多久,这方战区便会沉入冰冷寂静的黑夜,在此之前,他们要找一个遮蔽所,平安度过第一夜。
三人简短确认一下彼此的状况,决定在一块两人高的石壁后休息,顺便满足下肚皮。
吴哲边啃能量棒边絮叨,不知道自言自语些什么。
今天消耗太大,成才已经抱着枪假寐了。
许三多看着手心里小小的巧克力,又放到背包中,只抿了一口水,润了润嘴唇。然后便抱着背包发呆。
他看天,见苍穹不知何时起了星光,这些来自遥远宇宙的痕迹总让许三多感到自身的渺小,即使他不是一个哲学家或是天文学家,这一刻也生出许多感动。
哪里是我的容身之所呢,许三多,一个小小的、并不聪明的普通人呢?
许三多仰着头发呆,左臂的伤口隐隐作痛,丝毫没有睡意。
袁朗进屋,带来一身寒气,室内已是静悄悄,士兵们已经去休息了,凌晨他们会再度出击,楚成峰不知道去哪了,只有一个王冉趴在桌子上打盹。
这些他都没注意到,而是看向屏幕上仰着头的小小身影,对于一个总是有许多事要想、许多行动要做、许多责任要担的男人来说,很少会像现在这样安静地、没有目的地注视一个人。
再见,悬崖
在凌晨突然遭到袭击后,幸好三人轮流守夜才没被一窝端,可跑路的样子相当狼狈,只顾简单简单收拾东西,一头钻进稀疏的树林。
哥几个谁也来不及笑谁,扯着嗓子大口大口呼气,夜晚的温度很低,冷风灌到肺里,一阵冷一阵烧。
成才指指某个方向,许三多点点头,扶着吴哲踉踉跄跄走过去,他听见吴哲说:“不对劲啊,太不对劲了。”
“什么?”
“好几次了,直接冲着我们来。”
成才也来掺着吴哲另一边,正好听到这句话:“他们亲眼看着咱们跑进来的,搜搜也不难找。”
吴哲没这么乐观:“搜索的动静可不小,这架势像是直接过来的。”
许三多抿抿嘴,吴哲的意思是他们身上被动了手脚,这种推测很有道理,无论是埋伏还是突袭,敌方总显得有备而来。
“不管了。”成才的表情略有沉重,“如果行踪真的被掌握的话,咱们也不可能把身上的小玩意去掉,肯定是那位准备的。”
他说话间,吴哲早已经上手了,他对着许三多的军装搜索了半天,无果,只是叹了口气,没有多大失望,毕竟现在的军用定位器已经做到很微型,要是能被轻易发现,技术人员真该去吃干饭,正当他放弃时,瞥见许三多的纽扣,忽然想到什么,从背包中翻出手电筒。
黑咕隆咚的地方突然亮光,三人都被闪了下眼,成才警惕看向周围,低声:“开灯干嘛,小心被发现。”
吴哲用手电光在许三多身上扫了一圈,跟消毒似的,又好像模模糊糊骂了个脏话,许三多问:“什么?”
“摄像头!”吴哲阴恻恻地说。
成才和许三多都愣住了,许三多先于成才的脏话出口就皱起眉毛。
摄像头,这就意味着他们的行踪不仅被掌握,连一举一动也尽在注视之下。
许三多默默地把手臂往身后背了背,想想干脆往成才身后躲吧,结果一扭头,便看到成才已先一步躲到自己后面,俩人大眼瞪小眼,许三多又默默地扭回头。这事吧,不算大,就是总有点怪,成才觉得跟班主任盯着似的,他上学时就最怕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