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三多点头,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才能让眼前这位中校眼里的伤痛稍微淡去。
楚成峰嗤笑:“我知道,发生这种事,袁朗想刺痛我轻而易举,质疑我作为长官的价值,是啊,一个让部下牺牲的长官,他合格吗?但是他一句话也没说。”
“他不是那种在别人伤口撒盐的人,他,很尊重您,也包括我们。”许三多恍惚了片刻。
两人久久沉默,楚成峰忽然问他:“许三多,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
许三多从楚成峰微红的脸上推断他是喝多酒了,也是,如果一个人不醉,怎么会问出一个不像楚成峰会问的问题呢?
“我最后一个找的是你,那时我说袁朗不能护着你一辈子,然后我的部下就……我有时候在想,所有人都有可能笑我,但是你应该是最有这个资格的人,对吧。”
“没有。”许三多回答,他从军官冷峻的侧脸中,察觉出一点不易察觉的颓态。
楚成峰不置可否,只一口一口沉闷地抽着烟,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收拾好情绪,又恢复到人前不苟言笑的模样,他没多说一句话,便转身离开。
“等一下。”许三多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楚成峰回头,看见许三多质朴而诚恳的眼睛。
“原来我有一个班长,我们关系很好,后来他要复员,我心里很委屈——是你把我带进部队,现在只留我一个人。我哭了,他也哭了。”许三多深深吸气。
“后来等我懂事了,想起那时候的事,最让我后悔的一件就是让他哭了,他不应该承受这样的责任。”
楚成峰默然:“我……”
许三多打断他:“楚组长,我不怕你,也不讨厌你,更不会笑你,我、我不敢跟你说话是因为我没想好怎么说。”
许三多的话是一个炮弹接着一个炮弹,峰回路转,又撞回到楚成峰身上,楚怔怔地听着:
“上次,你问我,如果队长没办法一辈子护着我,怎么办,我花了很长时间想,也发生了很多事情,才想明白怎么回答。没有谁需要护着谁,我的队长是袁朗也好,是您也好,都不用为我担当责任。如果我愿意在你手下做事,是我愿意,不是因为你能给我更好的什么东西。”
“我说的有点乱,你能明白吗,就是,我们都需要轻松一点,信任一点,对我,对张扬……我想是一样的。”
好像真的有点被说懵了似的点点头,楚成峰脸上露出一点哭笑不得,他自嘲地摇头,“是的,你的答案很有道理,也应该被尊重,我……我为我的傲慢向你道歉。”
他这么郑重,倒把许三多弄得不好意思了:“不、不用。”
随后,一直严肃刻板、难以接近的楚中校竟然笑了,他说:“看不出来啊,许三多,你还挺能说,倒是……总给人点惊喜……”
离开柯加西的次日,是个难得的大晴天,二全体都来送袁朗和许三多,小马塞给许三多一个小木件,是一只木头小马,不过小马说这可不代表他自己;张扬没什么可送的,只是嘱咐许三多要勤加练习,下次见他,自己一定会打败他。
临走前,子曰把他悄悄拉到一边,问他是不是真的喜欢他队长,许三多想了想,说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