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画得真好。
莫思瑶怔了怔,领悟过来自己的行为有多唐突,只感觉心里一虚,整个人都紧张起来:“对、对不起!我误会了……我以为……”你在画我。
莫思瑶恨不得猛敲自己的脑袋。想啥呢?画你哭得肿肿的鱼泡眼吗?
见对方看着她一声不吭,她心里愈发没底,其实他当时只要解释一句,她也干不出这事……但错已经犯了,莫思瑶挠了挠头,想抢在他前面把笔捡起来,谁知太过心急,一步向前,竟踢了那笔一脚,那炭笔骨碌骨碌毫无保留地被踢出更远……
莫思瑶眼尖的发现,炭笔的笔尖都似乎折断了……
“呃……”是她的错,怪她。
那男生索性连笔也不要了,随性地将画板收拾了一番,塞进了随身携带的画板袋里。
“咦?”莫思瑶看了见里面还放了本软皮抄,只觉得眼熟,但见他开始收拾东西,知道得罪了人,忙冲上前捡起笔,然后重新靠回来,说,“哎,你不用走,我走就好,对不起!我、我以为……唉,我心情不好,有点浮躁,你这笔多少钱,我赔给你吧?喂!”
那男生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莫思瑶吃了个瘪,满腹的委屈。难不成这个年代人的审美观也产生了巨大变化?她这张脸放到现在已经不好看了?想当年,她也是被人挖掘过邀请去拍广告的……
她手里握着那个男生的笔无奈的站在原地,朝他的背影看了一眼,突然想起他画夹里那个软皮抄,款式与她丢掉的那个日记本居然一模一样……倒是颜色隔着墨镜没看清楚。
她没留意的是,被收起的那幅画上,被他手臂遮掩住的、江景对岸一角有个女孩轮廓,只寥寥数笔,却格外传神……
莫思瑶是真的觉得刚刚那男生的画画得很好,只乍一瞥,就觉得很是钦佩。
她的理想是当个建筑设计师,说起这个志愿,那年刚好碰上B市奥运会体育馆全球征集设计方案,她一腔热血地报了名,画了好几版稿子,觉得挺有意思的,便立下此志向。想来这行业并没有什么很出名的女性,也有点逆其道而行的意味在吧。
老师曾经称赞她的画有灵气,约莫也是受这个鼓舞,小学二年级那年她就开始学画画,一直坚持了好几年,后来因为上了高中课业重,才搁浅了下来。
她到现在还是很喜欢。
可惜她爸妈一直不大赞成她走美术生的道路,觉得太苦,意外性也多,毕竟艺考这类有主观性的成分在里头,再者觉得她成绩也是拔尖的,应该老老实实走应届生路线,将画画作为兴趣爱好,这也没毛病,她没啥反对意见。
今天算起来有一整天没有做题复习了,想到这儿,她下意识有些忐忑,虽然目前的状态已没有人会再督促她,可她就是不自在。一个人要从熟悉的生活习惯中抽身而出,很难,但莫思瑶担心更难的是抽身而出之后再回归从前。
她不能放纵自己,一旦连她自己都放弃自己、放弃学习,她就真正变成一无是处,一无所有了。
她就这样在河边逛荡了好一会儿,直到夕阳西下,把风景都看腻了才收拾心情打算回去。
是啊,是“回去”,那里连家都不是。
莫思瑶,你可真够怂的。她暗暗地骂着自己。
因为走累了,莫思瑶摸摸钱包里的钞票,想奢侈点打个车,结果抬头想了半天……他那个小区叫啥名字来着?手机也因为没电没带在身上……
好在她记路的本事不算太烂。
莫思瑶就这样拖着疲惫的身子原路返回,心里只有六个字——
自作孽,不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