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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熟悉的她（第1页）

原来，有些以为被淡化的那个人的模样，只需要一次抬眸，就能在顷刻间被拼凑起来，那么鲜活，那么……真实。

程颐一度以为自己已经淡忘，今天他来母校，只是想为所有的过去的曾经的一切，画上个完美的句点，可这张脸就这样不期然地重新闯入他的眼底，程颐只感觉全世界在那一刻安静了下来，连呼吸与心跳都静止了。

就连那个红色书包，他也是见过的……正因为如此，眼前这个伪装的女孩才更不可原谅！他眼眶蓦地有些发热，下意识的紧紧缩紧了力道。

“啊——痛痛痛！”

疼痛来得毫无预警，莫思瑶被扯得有些坐不稳，原本还有点小忧伤小犹豫小踌躇小忐忑的心情不翼而飞，她一只手试图掰开他的手，另一只手直接用力拍打着他的手臂，“放开我！”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你说？”程颐情绪却仍然是失控的，一个人对声音的记忆甚至会强于对形象的记忆，那熟悉无比的声音勾勒起太多太多的过往，令他更加暴躁。

“我是莫思瑶！”

“不可能！”他甚至有些粗鲁地揪住了她的马尾，强迫她靠近自己，冷嗤道：“你让我怎么相信已经化为一杯尘土的人会重新出现？看来你是下了不少功夫啊，脸在哪里做的？技术不错啊，几乎以假乱真了，啊？说！你到底是谁！”

怎么可能？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此刻程颐内心却如骇浪滔天！

莫思瑶痛得飚出眼泪，“程颐你这个王八蛋！你脑子被猪啃了！你放开我！你是不是生于86年9月21号？你家是不是住在轩逸花园小区五栋6楼？最喜欢的漫画是不是柯南？你捐个款要叫‘思瑶助学基金’是不是因为受了那归国华侨的刺激？你说我是谁？”

这声音语调像个魔咒般缠绕耳边，太像了！可是，她最后一程他去送了，他亲眼看着她躺在冷冰冰的铁板上，被推进了火化棺，一想到那个场景他就心神具灭，他红着眼，手和声音都在颤抖：“你是不是还装了变声器？啊？有本事再多说两句啊？对我调查得很彻底啊！”

一场感人至深的久别重逢大剧突然转向了武打剧的方向，莫思瑶都感觉猝不及防，她咬着牙死命掰开他的手指头，“程颐！别以为你穿着西装打个领带装个成功人士的样子就可以胡乱对女孩子动粗了？长本事了，你该死的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放开我你这个混蛋！”

……

“放开！”

“啪！”莫思瑶急了眼了，倏地狠甩了个巴掌过去，扯着嗓子吼：“你冷静一点了没？”

“……”

两人同时止了声，程颐喘着粗气，但终归是被打清醒了一点，并未再施加力气，只死盯着莫思瑶的眼睛。

莫思瑶也不畏缩退却，直接回瞪，但心底难免有委屈的情绪上涌，眼眶已经泛红。

见不得这张脸受委屈啊……只见程颐红着眼突然泄了气，无力地松开手，回避了她的视线，喃喃道：“你要多少钱，你说啊……为什么要假装是她，为什么……”

原本莫思瑶还有些虚了，毕竟甩他巴掌的手掌酥麻刺痛，而他浑身散发着陌生的气息也让她感到了强烈的压迫感，可一听这话简直要被气死，谁要他什么鬼钱！

她横了他一眼，本来她还有点冷，现在好了，折腾得全身飙汗了！她扫了眼后视镜，里面那个妹子刘海濡湿胡乱的贴在额前，马尾也歪了，看起来像个疯婆子。左脸颊更是被捏得火辣辣的疼，只感觉糟心得不得了，特想一书包砸在这个“程颐”的脑袋上，再狠狠踹他两脚。

她喘着气强忍着情绪，眼下并不是好时机，她需要他的帮助，于是她深深吸了一大口气，红着眼开口：“我来之前那天是2005年5月8号，走到东风二路和人民南路交界处时，看到隔壁楼那小屁孩不要命的往马路上走，特英雄地冲上前推了他一把，然后司机往我这边打了下方向盘，直接把我撞飞了。”

莫思瑶吸吸鼻子，双手下意识地抱紧书包，“醒过来我还在那路口，可我知道不一样了，路口那处的人工天桥之前是不存在的。然后我给你打电话，你扯了两句就关了机，我爸我妈我家里电话全部提示空号，我晕着头一路往学校赶，可所有事都让我恐慌，班上同学的脸全换了样，任课老师也不认识，我装病躲在石大春身边，难得能碰上你，可在学校不敢拦你，又怕保安师傅不放行，还跑去翻墙。说起那堵墙，在小卖部那栋宿舍后边，上学期你三天两头就偷爬出去和你们班那几个混小子通宵打魔兽，后来滑了一跤磕破了下巴，我气得三天没理你……”

说到这泪水已在她眼眶打转，“那围墙修好了我爬不上去，还好旁边的树长歪了，靠得也近，”她自嘲笑了笑，“我算是明白了什么叫‘狗急跳墙’，你都不知道我多厉害，一次性就给爬上去了，可是围墙好高，居然那么高，我害怕，却更怕拦不住你的车，闭着眼睛就跳下来了，你都没问我受没受伤！！”

莫思瑶自己把自己说委屈了，越想越难过，吼：“现在这情况又不是我刻意安排的！我能有什么办法，你以为我乐意啊！你还问我是谁，你呢？你呢，你是谁？你把程颐还给我，你就是挂着他那张皮的妖怪，你把程颐还给我！”

她吼完一眨巴眼睛，眼泪夺眶而出，话语戛然而止。

“鬼他妈信你！”程颐也回吼了一句，眼眶不易察觉地微微泛红，“你说啊！你到底是谁！”

“我是莫思瑶！我就叫莫思瑶！我之前叫莫思瑶，现在也叫莫思瑶，就算死了我也叫莫思瑶，就连墓碑都得刻上莫思瑶三个字！”莫思瑶扯着嗓子喊，只有种有理说不清的感觉，快憋屈死了！

“证明给我看！”他突然冷笑了一声，猛地扣住她手腕，“你手指上也有那道疤吗？在哪？是不是忘了伪装了？你需要我一一将你拆穿吗？”他边说边往她手指上瞄了一眼，然而她大拇指与食指的夹缝那道白色不算太明显的白色伤疤，让他顿时失声。

怎么会！

莫思瑶倔强地瞪着他，狠抹了把眼泪：“小学四年级那年春节，你买了一盒手指粗的擦炮，天天在我身旁边玩边显摆，我不服气和你比谁在擦燃后抓在手里的时间更久，每次都是你赢，我不服输，结果我拿的炮直接在手里炸了，是那次留下的疤，对吗？”

从此他春节再没碰过烟花，C市禁炮那年，他兴高采烈的特地跑来她家告知，还蹭了一碗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