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一过,该罚的也罚了,孙一刃想大事化小,让此事翻篇,便把晏南舟调到另一间寝舍。
可陈奉在外门弟子中横行霸道惯了,白白丢了这么大一个面子,自然不会善罢甘休,若说以前只是把晏南舟当个消遣逗乐的玩意,现在却是真真恨上了。
无奈晏南舟如今不在他眼皮子底下,更是处处避让,无论在何处,只要自己出现,他便会掉头换个方向离开,好几日过去,竟是连照面都打不上。
如此一来,就算他真想做些什么,也寻不到由头,总不能大摇大摆冲进去把人按住打一顿吧,真闹到教导长老那儿,他也不见得占理。
但若不出这口恶气,陈奉又怎会愿意,阴翳的目光终日追随着晏南舟,磨着后槽牙,恨得牙痒痒。
今日外门弟子上的是剑术课,来授课的弟子是天元峰楚长老的亲传弟子,一位性子颇为火辣的师姐,穿着身绿色校服,发髻上插着珠钗,额头坠着眉心坠,款式虽是简单,却格外衬她。
绿师姐扫视着众人,沉声道:“我是天元峰路菁,诸位师弟唤我路师姐便可,今日由我来大家教授剑术,我习剑时纪师姐曾对我说过一番话,如今我也将这番话说与诸位师弟听听。”
她清了清嗓子道:“七大仙门中万象宗以剑入道,千般兵器中剑为百兵之君,却并非杀气最重,自是不代表杀戮,而是克制,并存,律己;剑直锋锐,修行者以剑为鉴,即是休本我,剑如人,修行至高境界,讲究人剑如一,还望众师弟能早日堪破剑意,寻得自我道心。”
“多谢路师姐。”众人异口同声。
路菁拔剑出鞘,看了众人一眼,手腕一翻,将剑身垂直平贴靠在背上,提高了声音,“我今日教你们的是太虚剑意,乃万象宗立宗剑法,共有六式,这第一式叫归玄,我只耍一次,尔等且看好了。”
语毕,她如一道闪电轻跃而去,一刺一挑皆是行云流水,速度极快,长剑在她手中挽出剑花残影,不时还发出嚓嚓的响声,含着凌冽剑气,令众人目不暇接。
灵气汇聚于剑身,紫色剑气环绕四周,挥剑掀起的风吹动起衣袂翩跹,顷刻间,便让一众外门弟子口中发出哇哇哇的赞叹之声。
晏南舟睁大了双眼,将那一招一式映入眼帘,心跳的极快,血液沸腾不止,那种对强者的艳羡和对力量的渴望,带来的震撼难以言表。
那头路菁收了力,剑也入了鞘,抬着下巴询问,“可有学会?”
众人面面向觎还未出声,路菁不知从哪儿找来一堆开了刃的长剑,丢到他们面前,又道:“少说多练,练不会就往死里练,莫要来烦我。”
说完也不管他们,自个儿找了处阴凉地坐下,掏出个小本子神神秘秘不知在看啥。
资历长一些的外门弟子对路菁这脾性极其了解,各自挑选了把剑就操练起来,或一人比划,或二人过招,校场顿时热火朝天,只听剑刃碰撞的声响。
晏南舟左右瞧了瞧,也走上前在所剩无几的剑堆中选了一柄,刚转身便见陈奉执剑朝自己走来,脸上神情算不得友善。
他并不想再同这人起冲突,正欲掉头离开,面前去路却被长剑拦住,顺着长剑剑身抬眸,便对上陈奉不怀好意的目光。
“晏师弟,”陈奉装出和善的模样,“之前你我之间有些误会,惹得师弟不快,这几日我也想了许多,是我这个做师兄的过错,今日便在这儿给师弟赔个不是,还望师弟看在同门一场的份上,莫要同我计较。”
众目睽睽之下,陈奉这些话让晏南舟感到莫名其妙,心中不解却也不好当众拂人脸面,只好顺着这个台阶往下,浅笑道:“师兄多虑了,先前是我莽撞无知,伤了师兄,还望师兄见谅。”
提及此事,陈奉感觉脖颈上还未恢复的伤处隐隐作痛,心中恨意更深,面上却笑着摆了摆手,“小事罢了,我又岂会记在心上。”
晏南舟也笑得一派和气。
旁人倒是瞧的一头雾水,不明所以。
下一刻,陈奉再次出声,“晏师弟可是要练剑?一人练剑进展缓慢,不如我帮晏师弟喂招?”
此话一出,晏南舟算是明白陈奉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垂下眼帘思索,正欲开口拒绝,陈奉像是料定他的反应,又急忙道:“瞧我,竟给忘了,晏师弟和咱们万象宗大师姐相熟,有师姐亲自教导,怕是看不上我们这些外门师兄,又怎会想要我们指教呢。”
外门弟子不似内门那般守规矩,毕竟互相存在竞争关系,必定会有大大小小的摩擦,路菁早已见怪不怪,只要不闹大便由着他们去,比试比试还能增进修为,也并非全是坏处。
她不感兴趣,正沉浸在话本之中,听见“万象宗大师姐”几个字,顿时来了精神,抬头张望寻到了声音来源。
纪长宁带了个人回无量山的事,路菁从于尉那里听说了,再次听见便来了好奇心,视线在那群人中扫视了圈,落在了瘦瘦小小的晏南舟身上,合上话本歪头打量,似是在想这其貌不扬的少年,是如何说动纪长宁那小顽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