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啊?昨儿不是让你们把新上的娇男儿名单送过来了嘛,怎么今天又来打扰!”
一个年轻的小厮骂骂咧咧的将门打开,紧接着整个人都僵住了,一枚古朴暗金色泽的秦字令牌紧贴着他的脑门,金灿灿的光芒刺的他瞳孔有些睁不开眼。
哪怕举着它的是个模样古怪的枯瘦老人,但在安乐王爷府上混迹多年的眼力告诉小厮,这次前来拜访的,不是春澜楼,风信楼等的老鸨龟公们,而是真正的大人物。
“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该打该打!”
“敢问,敢问爷是哪位人物,王爷现在不在府里,要不,您还请回,等王爷回来后,小的一定向王爷禀报您的来访。”
小厮讨好的笑容在王安眼里丑陋极了,但他没有讥讽,只是淡淡道:“无妨,这次来找的并非王爷。”
说着便往里进。
“哎?不行不行啊贵客,王爷不在府里您怎么能直接硬闯呢?”
“你要不要再仔细数数这金龙有几爪?”
古朴的金字秦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每一个笔画都仿佛一条张牙舞爪的金龙。
“一二三四……四……四五……啊!!!陛下!陛下的令牌!啊啊啊!奴知错了奴知错了!求使者饶命啊!”
王安看着被他话语吓得脸色煞白跪在地上不断叩首求饶的小厮,只是摇了摇头。
“你知道王妃在哪吗?”
王安皱着眉问道,在他的眼前,安乐王府不是一般的大。
“奴知错了奴知错了!奴知错了奴知错了!”小厮像是傻了一样跪在地上涕泗横流,不断磕着头。
老太监没有再言语,径直往王府深处走去,一路竞是奢靡,安乐王作为陛下唯一的兄弟,每年都能得到大量的封赏,这个不学无术的王族权贵,只是因为流淌着王族的血脉,就能毫无后顾之忧的天天沉溺在温柔乡里。
王安想起了牺牲在与都铎大战中的军队将士们,为了保家卫国,拼的性命却葬身于海腹,可无数个他们的抚恤金还不如安乐王的旬月花销。
这般想着,眼前的玲珑顽石,奇株异草,挂在室内的名贵字画,珍惜古玩,突然就像散发着恶臭一样让人作呕。
还在宫中服侍陛下的时候他就听得黑冰台给他传达过多次安乐王奢淫无度,钱财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情况,但陛下每次都一笑置之。
老太监还记得陛下轻描淡写的回答:“这些钱财算什么,就当是孤给予他安分守己的赏赐。”
王安只当是手下夸张的描述了安乐王的恶行,现在才发现,这位大秦的王爷,完完全全的就是个蛀虫,陛下明知他的状况,却任由他吮吸着百姓供奉上来的脂膏。
一个安分守己的废物王爷抵得上那无数将士们仍在温饱线上的妻儿吗,王安不敢妄下定论,只是那枯瘦的腰身更佝偻了。
涉及到皇族的事,尤其是陛下的亲兄弟,他无权插手,王安只能努力说服自己,这都是陛下的考量,而他需要摒弃那些多余的情感,一心一意成为陛下手中的匕首。
在尽量在拦下了数个惊慌的侍女询问后才知道,万舜英自从来到王府后一直住在宅子最高的阁楼上。
那座放眼京都并不算高的小楼,原来更像是堆放杂物所用的。
王安一步一步踏上台阶,因为王妃住在了这里,因此被金属器皿和老旧木工杂物所堆积的楼梯被清出了一条小道。
敲了敲尽头的一扇木门。
“进。”
冷峻而严厉,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老太监推开门,只见一位女子穿着一袭墨蓝色的紧身单衣,端端正正的盘腿坐在小窗边的案几上,手中还拿着几张信纸,看样子,像极了军帐中翻阅情报的将帅。
清爽的高马尾,一丝不苟的神色,万舜英的视线从手中的信纸上移开,又瞥见王安手中的令牌,露出一丝惊讶的神色,这才迅速将信纸塞回脚边的皮袋,站起身来行礼。
美人生的极高,不输成年男儿多少,优美的曲线从胸前一直延伸到笔直的小腿,花容月貌的脸上带着冷漠疏离,眉眼中些许锋芒毕露,但那唇上未着红粉,便带上了腊月寒梅绽放的红。
那清丽的脸颊白璧无瑕,胜雪三分,压的眼中锐利都弱了不少,宛如冻结在冰中的红玫瑰。
好一个铿锵的高岭之花!
“王妃请坐。”王安亦是回礼,“老奴内侍王安,今日奉陛下的口谕前来询问王妃,关于治理北疆,王妃可有推荐的人才。”
听到北疆一词,女子的目光突然明亮起来,她猛地站起身来,“王公公,舜英想问,陛下是否有把褚雄虎调回京城的意愿?”
王安面无表情:“这不是王妃您能知道的事情。”
“舜英知道是有僭越,可褚雄虎他根本不会治理北疆!北疆之人豪爽勇武,该出力的时候从不偷工减料,可一旦有人从吃穿用度打破了他们平静的生活,那么对付这种来自内部的敌人,北疆的老百姓也不会心慈手软,哪怕是他从遥远帝都派过来的大官!”
万舜英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冷艳无暇的脸上带着忧心忡忡的神色。
“如果是陛下要求单独推荐一些有才学的人,舜英心中的确有几个人选,但王公公你务必转告陛下,只要褚雄虎还在北疆一日,那北疆就始终是换汤不换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