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件并不复杂,因此审理时间也不长,判决结果能够当庭就宣布,一个小时后英吉老板朝姜鹤笑着摊开两手,用嘴型说着,“姜老板,何必呢。”
虞苏时朝姜鹤看去,看到对方也恰好看来了过来,他学着英吉老板用口型朝姜鹤一字一停慢慢地说着,“你,没,输。”
出法院后,英吉老板从后面喊住了姜鹤,姜鹤同冯律师握手道别目送对方离开后才转身去看英吉老板。
“姜老板,何必呢。”对方追出来只是为了把这句话说给姜鹤听。
此前在观众席上旁听的一些人朝他们看过来,有人朝英吉老板啐了一口唾沫。
“我知道这场官司必输无疑。”姜鹤发自内心地露出一个笑,他先是看向散落在四处怒斥英吉老板不要脸的几位年轻人,继而看向阶梯下站在广场边缘的等候他虞苏时,“但只要不是输得悄无声息,我就也是一个胜利者。”
“哈哈哈哈哈……”英吉老板大声笑起来,“姜老板,我个人还是非常欣赏你的,希望我们以后……”
姜鹤打断他的话,“怀德者君子,所居皆仁土;怀土者小人,逐利忘本心。君子小人,志趣迥异。英吉老板,志向不同,结局自异。”
小叔
姜唐及其父母是在开庭后不久赶到的,一个小时的庭审他们也听了个八九分差不多听了全,姜鹤没有告知茶农他打官司一事,担心这些上了年纪的村民听到大笔违约金后多想,尽管这些钱他们并不用出。
三百七十五万。
即便是把南盂岛所有岛民一辈子赚的钱都汇集起来恐怕也达不到这个数字,姜唐母亲哭得眼睛红肿如核桃,她父亲也在唉声叹气。
虞苏时不知该如何安慰他们,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左右他之与姜唐一家还是一个外人,也不好在人面前刷存在感。
夏天和谷雨也是,两人躲在虞苏时身后站着。
虞苏时看向姜鹤,姜鹤同英吉老板说了句什么后抬脚朝他们走来,姜唐父母见了立刻拥上去。
“不用担心。”姜鹤看看叔婶再看看虞苏时和姜唐,“违约金拿的出来。”
夏天和姜唐异口同声惊惶地问:“哥,你该不会是想借高利贷还吧?”
“想什么呢!”姜鹤屈指分别敲向姜唐和夏天的额头,转而看向姜唐父母,“我把江女士送我的那套房子卖了,市值五百多万,用来赔偿绰绰有余。”
虞苏时瞥一眼姜鹤,后者注意到他的视线,朝他小声解释,“我妈姓江,三水工的江。”
哦,他不知道姜鹤母亲姓甚名谁,但记得对方说过,他母亲在他父亲过世后不久就改嫁了,有了新家庭和孩子后,她对他渐渐地就漠不关心了。
不过这房子……
姜鹤道:“找个地方先把午饭吃了吧,阿婶阿叔难得出岛一趟,吃完饭我们去商场逛逛,再不到二十天就是元旦,新的一年就从换新衣开始。”
“乱花什么钱,我们都不饿,而且我和你婶子、妹妹来的时候乘得老刘的渔船,这会儿他也办完事了别让人久等,我们说好再搭个顺风船直接回岛。”姜唐父亲道。
中午十二点,虞苏时和姜鹤等人回到了南盂岛,出了码头,姜鹤说什么也不愿意让姜唐母亲回家做饭,伙同夏天一起把二老拉进了就近的餐馆里,吃完饭才将人送回家。
虞苏时和姜鹤回到家时是下午三点,到家后姜鹤就开始给院子的花草浇水,虞苏时瞅了一眼陨边犬的饭碗,里面的狗粮还没有吃完,他便只给狗子喂了些水。
“虞老师!”
听到院子里的喊声,虞苏时从玻璃门内往外探头,问怎么了。
“你养的螃蟹呢?”姜鹤拾了一根小木棍往水池里搅动着,“不见了。”
“跑丢很久了。”虞苏时走了过去,“西奥多走的那天不是下了一场很大的雨么,水池里的水灌满后它就越狱跑了。”
“……那是挺久的。”姜鹤玩笑道:“说不准我们刚才吃的螃蟹里就有它。”
虞苏时没接茬,姜鹤把水龙头关了,边收水管边道:“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和姜唐还有一个小叔么?”
怎么会不记得,他有段时间没听别人称呼姜鹤“丹哥”,上次院子里来了茶农,一开口喊人“丹哥”他差点没反应回来。
丹哥就是鹤的意思,这是姜鹤小叔上中学的时候为了显摆自己的文化给姜鹤起的昵称,后来一传十十传百,岛上认识姜鹤的人都这样跟着称呼起来了。
“其实我们老姜家以前也穷,我爷奶一共三个儿子,没女儿。我妈改嫁不管我后就属小叔对我最好,那时候他高中毕业也才几个月,我上小学初中那几年都是他还有我二叔一家照料的,爷奶去世不久我考上高中,上高中那些学费、书本费等都不免费了,我实在是没钱就不想读,然后有一天小叔突然回来跟我还有我二叔说,他想把我妈告了。”
虞苏时稍露惊色,姜鹤忍不住笑了一声,继续道:“我妈二婚的丈夫是做房地产的,有钱。”
虞苏时听懂了,父母对未成年子女负有抚养、教育和保护的义务,如果父母不履行这些义务,子女可以要求父母支付抚养费,但那时候姜鹤对此还没有形成概念,而步入社会很多年的小叔自然清楚,“你小叔想让你妈妈付抚养费,这样你就可以继续读书了。”
姜鹤点点头,“我小叔说以前家里来过算命的,老爷子一见我就说我天资聪颖,是不可多得的三元及第的人才。”
虽然话说的有些夸张,但上学期间他的成绩确实是名列前茅的存在,高考后顺利进入首都大学读书,虽不是全国全省全市的“元”,但也是挂上了全县的“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