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抚月在听完李秋娘说的话后叹了口气。
“娘,我可没有这么乐观。”
“以爷爷跟奶奶的行事风格,他们是一定会来跟我们抢这些东西的,尤其是朱管事的可是当着所有人的面说这是爹跟哥哥卖命的银子,他们是一定会借口爹要供养他们拿走一部分的。”
“至于弟弟,他是您跟爹唯一的儿子,却不是爷爷奶奶唯一的孙子,爷爷奶奶才不会考虑到管他日后要怎么过呢。”
“而且这都算好的了,我甚至怀疑爷爷奶奶会以为弟弟好为借口直接把他跟这20两银子一起拿走,再将我们母女俩扫地出门,毕竟爷爷跟奶奶很清楚外公外婆是绝对不会为您撑腰的。”
听到这里,李秋娘忍不住收紧了抱着孩子的双手,但是她并没有出声反驳,因为她知道方抚月说的都是实话,她的爹娘并不会为了她出头,除非她有利可图。
看到李秋娘的反应,方抚月凑近了她的耳边小声的说道:“不过您不用担心,我都想好了。”
然后李秋娘就看到了她从未看到过的,方抚月的另一面。
“年节的时候,有个贵人来我们家给了我60两银子,说是爹跟哥哥的抚恤银子,我藏起来了。”
“以我对爷爷奶奶的了解,这60两要是被他们知道了,我们母女俩能留下5两都算是他们手下留情,我不愿意。”
“这可是爹跟哥哥最后对我们母女的照顾了,我不愿意给他们。”
“再说了,娘您眼看着要生产了,到时候还得照顾弟弟,没法干活也没法做绣品,家里的田又租给大伯了,家里哪哪都需要钱,这60两是必不可少的。”
“所以我一开始的计划是,是弟弟的话,我就假借爹的名义给村里寄信,等弟弟长到5、6岁,再将爹跟哥哥的死讯说出来,这个时候再拿出剩下的抚恤银子,那个时候就算爷爷奶奶拿走大半,我们也一样可以过得下去。”
“是妹妹的话,我们就偷偷的将家里的房子跟田地卖掉换钱,再拿出那些抚恤银子趁夜偷偷离开,毕竟爷爷奶奶有多看不上我这个‘赔钱货’娘您是知道的,她们是不会允许爹的东西留给我跟‘妹妹’的。”
“但现在不太行了。”
“朱老爷家管事来的时候,门外那么多来来往往的村人都听到了爹跟哥哥的死讯,爷爷奶奶怕是已经知道了,说不得哪天就闹上门来了。”
“您现在刚刚生产,得好好休息,所以我想着不如这样。”
“您安心养着,爷爷奶奶他们闹上门的时候就由我出面,就将这20两银子都给他们,哥哥之前留下的银子还有一些,我们就先用着,等您坐完月子了,我们再假装有人喜欢您的绣品,高价购买,将抚恤银子一点点拿回来用。”
“总之娘您放心,爹跟哥哥是不在了,但是我还在,我会照顾好您还有弟弟的。”
听着方抚月说出这话,李秋娘的心理很不是滋味,明明前些天她的月牙还是个在她怀里撒娇,天天念叨着哥哥跟爹爹的小女孩,现在却已经开始思考这些不该由她考虑的事情了。
都是她这个做娘的无能。
她摸了摸方抚月的头,轻声说道:“娘的月牙真是个聪明孩子,比娘能干,就按照你说的做吧。”
母女俩就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带着方怀云——李秋娘给新生的孩子取的名字,母女三人相依为命。
只是她们到底还是高估了人性,李秋娘生产后一个月不到,方城的大哥方期就带着一群人气势汹汹的上门了。
因为早就猜到了这个情况,所以母女俩倒是没有慌张,但是方期的行为还是吓到了她们——他直接让人砸开了大门。
看到这个场景的方抚月有些害怕,下意识的想要逃走,但是想到背后就是李秋娘跟方怀云,她强行站直了身子厉声问道:“大伯!这是我家,是你亲弟弟的家,我娘刚生下爹的遗腹子,你这是干什么?!”
“干什么?”方期吐了口唾沫,嗤笑了一声说道:“让李秋娘那个不安分的滚出来!我弟弟为了她去拿命挣钱,她倒好,背着我弟弟偷人!”
方抚月懵了,她猜到了大伯会为了钱来闹,但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大伯用的会是这样借口,要知道她爹才可是为了改善家境去世,这个时候说李秋娘偷人,他这是要毁了她娘!
方抚月不可置信的看着方期,仿佛第一次认识自己的大伯一样,方期却不管她,一把就将她推开了,然后带着人就直直的朝着李秋娘的房间走去。
方抚月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方期!我尊重你是我爹的亲哥哥,是我的大伯是长辈,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你可以肆意污蔑我娘!”
“爹在的时候,我娘跟爹恩爱有加,爹出门了后,我娘就一直在家安心养胎,几乎没有出过门,这些事村里的人都知道,我娘怎么可能去偷人!”
“恩爱?我弟弟都不在了,谁知道是真是假。”方期不屑的说道:“至于什么在家安心养胎?那是她心虚!因为她肚子里的种就不是我弟弟的!是她偷人的野种!不然怎么我弟弟出门之前怎么没几个人知道呢。”
“爹是没有到处跟别人说,但是爹有跟你说了的!爹出门之前去找了你,把我家的地低价租给你的时候跟你说了,还让大伯母照顾娘,这些爹都告诉我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