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谨一步步走到死者跟前,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观看一个人的死状,她有些无措,甚至是恐惧,尽管这个人跟她毫无关系,但整个身子还是莫名其妙地微微颤抖起来。
不等她缓过来,楼上又有了动静,她抬头朝楼上望去,只见一名男子腰间插了把匕首,含泪低头看了眼地上躺着的人,继而心如死灰般向下纵身一跃,夏侯谨颓然怔愣在原地。
“谨姐姐,快让开!”
夏侯谨想要抬起脚步躲开,可双脚像是生根似的完全动不了,骤然之间,一只手自后伸过她的腰间,蓦地将她拉扯过去,然后又快速抽回。
轻生的男子从夏侯谨眼前划过,就那样硬生生地落在她的脚边,她下意识颤手捂住耳朵,瑟缩起肩膀往后退开几步。
宣乐坊喊叫声又变重许多。
不过顷刻间,两条人命在她眼前消失了。
毕晨匆匆小跑到夏侯谨跟前,皱眉看了眼脚下的人,急切询问道:“谨姐姐,没事吧?”
夏侯谨终于回过神,冲毕晨摇摇头,然后对上了贺澜川那双幽暗的双眸。
他笑得轻佻,对着她冷嘲热讽道:“怎么,陛下何时变得如此胆小了?”
夏侯谨余惊未消,神色凝重没有回答,只是看着贺澜川回了句谢谢,接着便往楼上跑去。
贺澜川明显一愣,望着她的背影欲言又止。
夏侯谨刚到二楼,前面的屋子里就传出东西破碎的剧烈声响,紧接着,老鸨猛然破门凌空飞出,后背重重地撞在围栏上,随后滑落倒地,痛苦地捂着肚子闷喊一声,看情形像是被人用脚踹出来的。
夏侯谨迟钝几秒,双眉一拧,急忙跑过去搀扶老鸨,趁机问道:“发生了何事?”
老鸨没有说话,面目狰狞地指着屋子,然后晕了过去,少顷,从屋里走出一名锦衣男子,眸间狠戾,杀气极重。
毕晨,贺澜川还有欧阳泊言轻功一展,同时立在夏侯谨旁边,贺澜川跟欧阳泊言脱掉女装,看起来总算没有那么膈应。
几人与锦衣男子面面相觑,片刻后,男子轻蔑地扫视他们一眼,抬脚欲走。
“站住!”夏侯谨扶稳老鸨,站起身子制止道。
男子脚步一顿,朝夏侯谨看过来,冷漠道:“劝你们最好别多管闲事!”
夏侯谨怒视男子,道:“我若偏要管呢?”
说实话,她看到男子是有些害怕的,但这件事她本来就躲不掉,管不管闲事什么的,由不得她。
男子轻笑一声,没有言语,转身缓缓下了楼。
忽地,楼下猝然哄闹,从门外齐刷刷地赶进来一阵女官兵,身负武装,挡住了锦衣男子的去路,男子立于原地,面无表情地望着地上早已断气的女子,愣了很久。
直到两个官兵上前将他扣押,男子没有反抗,更没有丝毫畏惧,就好像这些人并不是来抓他的,而是来接他的。
锦衣男子心甘情愿地被带走,剩下的官兵处理好地上的两具尸体后一并离开了。
令人恐慌压迫的气氛终于消失,宣乐坊的人松了口气,集体小心翼翼地探出头,但仍旧大气不敢出。
夏侯谨看着如此一幕,内心拔凉,心中叹道,这就是系统所说的腐败官僚吧,凶手毫无畏惧被带走,恐怕过不了多久,就会安然无恙地被放走。
夏侯谨望向官兵撤离的方向,目光遥遥,问道:“奉泽,你知道京都是哪位大人在管辖吗?”
身为皇帝,却不知管理京都的是谁,属实可笑了些,然而,她是刚穿越过来的,此刻只有毕晨明白她为何会这么问,也不知贺澜川跟欧阳泊言听了会不会多想,或者起疑什么的。
果不其然,下一刻贺澜川便阴阳道:“陛下还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居然连京兆尹是谁都不知道。”
夏侯谨登时语塞,可因为心虚,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于是她似笑非笑道:“过奖!”
贺澜川显然有些意外她会这么回他,看起来恨铁不成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