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接到要搬走的消息,夏余意第一时间便找了陈老,陈老思来想去,圈里关系早就已经打点好了,又不忍他放弃这个机会,于是便帮他协调了时间,安排在了第一场。
演出当日,夏余意早早偷溜出了家门,陈老不便出面,便只有孟秋文陪着他进了红映会馆。
夏余意来过红映会馆听戏多次,这还是他头一回踏进后台。这儿人又多又杂,基本都出自花一里的戏班子,他们忙着扮相上台,压根没人注意到夏余意进来。偶尔有几个瞟了一眼,也不认识他。
夏余意松了口气,暗自庆幸今儿红映会馆没什么人认识他,该是哥哥打点好的。
他放心地朝孟秋文招了招手,带他溜进了一个独立出来的隔间。
“还行。”孟秋文抱着肩,眼神淡淡地转悠了一圈隔间,不仅有整套梳妆台和服饰道具,还有一套木色圆形桌椅,漆得程亮,圆桌上还摆着糕点和茶水。
“哥哥安排的。”夏余意得意地转悠了一圈,十分满意地在化妆台前坐下。
“嘁。”孟秋文不明显地翻了白眼,他虽然还未曾体验过兄弟之间真正的相处模式,可夏余意和穆斯年之间总会让他有种别扭的感觉。
但毕竟人家从小一起长大,他不好多说什么,干脆当个局外人。
夏余意装作没听见,环顾了一周桌面,发现上边的道具用品全是新的,而且都是他常用的款式,他的心跟着跳了一下,望向镜子时,他才发现自己脸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像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快要溢出来。
他慌乱地透过镜子去看孟秋文,发现他并没有看自己,这才松了口气。
孟秋文逛了一圈,淡淡道:“你先弄,我去探探路。”
“噢,好。”夏余意回着,开始为自己扮相。
孟秋文这是要先去帮他找花一里。
师父说花一里先前是他的徒弟,说起来跟夏余意还是同门,所以他才同意师父的安排。来之前师父已经跟花一里见过面了,并让他到时扮好相再去见花一里,这样便不会轻易被人认出来,毕竟有不少狗仔等着偷拍花一里。
夏余意没见过他,只知道师父说他常年单戴一只黑桃花耳环,只要见到了便知道是他。
花一里的扮装间也是独间。孟秋文本想绕过公共扮装间去寻花一里,可经过那儿却顿住了脚步。
有个刺耳的声音道:“刚才那两人谁?凭什么有单独的隔间?”
“没见过,不知道哪来的野山鸡。”另一道声音尖酸道,又压低了声音:“你们不觉得奇怪么?咱们今日的霸王别姬,韩信一直未确定人选,后面排演直接跳过这一部分,你们说会不会。。。。。。”
“指定就是!”另一道声音高亢道,“你昨日不在不知道,我们可都听说了,今日会来个新人,就是来扮韩信的,估计啊,就是他们两其中之一了!”
“就他两?那个长得像个小白脸看起来弱不禁风,那个长得跟黑炭似的又瘦得跟猴儿似的,能扮得了韩信?别闹笑话了!”
“别真是角儿罢?花一里才有独间,咱们可都没有!”
。。。。。。
孟秋文揉了一把耳朵,横着一双狭长眼睛道:“喂。”
扮装间一下子安静,齐齐望向他。约莫安静了几秒,终于有人开口:“你不是刚跟那个小白脸一块来的那个?”
“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孟秋文烦躁上前,二话不说怒瞪着人。
他个子不矮,可跟一群成年人站一块儿气势依旧弱了些。
被他吼的那人愣了一瞬,末了反应过来,突然含笑走近他,“原来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儿,你嘚瑟什么啊?”
“就是,嘚瑟什么?”其他人跟着哄堂大笑。
孟秋文瞪了他们一会,在一片笑声中渐渐松了双拳,极力克制住脾气,末了头也不回地转身想离开。
可他没走两步,肩头上突然多了只手,刚才那人道:“喂,小屁孩?骂了人就想走,未免也太目中无人了。”
“啧。”孟秋文不耐烦地回身,眼神自带寒气。
那人后边跟出来一堆人,脸上笑意未散,似乎都在看他笑话。
“放手。”孟秋文不想惹事。
“不放。”那人一字一顿道,挑衅道:“你又如何?”
“你。。。。。。”孟秋文拳头握紧。
“刘慧,干什么呢?都不用上台了?”一道清脆的女声突然打断他的动作。
闻声,刘慧赶忙放下搭在孟秋文肩上的手,恐慌地退到一旁。
孟秋文松了拳头,拧眉望向那个朝他们徐徐走来的女孩儿,只见她身后还跟着红映会馆的张管事。
那女孩儿没有看他,而是淡淡扫视了一周那些围着孟秋文的人,后者登时不敢造次,互相使了使眼色,麻溜地回了扮装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