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角顺着话头轻轻一挑,作天真状。
“殿下若要讨教,不如就此时此地?毕竟,我使惯了怀民的龙渊刀,借了还要及时还过去呢。”
机锋擦出电光火石的锃亮,错身而去,轻轻提起的,自然也要轻轻落下,不能大题小作,也不能杀鸡用宰牛刀不是?
在我无辜的几轮“太极”之下,张乔延的完美无暇面具终于有一丝不合脸的迹象,气急败坏的情绪从他的眼底一闪而过,难以细察,可我捕捉到了,哪怕失之交臂,我也明白他安的什么居心。
拿人手短,贻害无穷,跟别说没有心悦诚服
话不落地,一个刀花就温温柔柔地挽起,不由分说地扑面开向张乔延。
张乔延眉眼轻挑,灵巧地几个起伏,燕子三点水,轻若鸿毛地踏过了剑光,正大光明地挡在了我身前。他大感意外,却嘴角止不住地弯起。
毕竟,与我交过手的人,都给出了极高的评价,二十四节气,意境辽阔,不拘泥于蛛丝马迹,大开大合,行云流水,绵延不息,不是近身之风。所以我起势就是力拔山兮气盖世的,可我显然有些心不在焉。在狂喜的张乔延眼里,我,轻敌了。
他目色一喜,傲上眉梢,伴随着手起刀落,重重放下诳语。
“苏钟离,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已经打遍天下无敌手了?今天,我就要你,竹篮打水一场空,败在我手里,苏长青输给你又如何?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到头来又有什么分别呢?还不是黔驴技穷!”
他刻意放缓了步调,毕竟我此处促狭,已然挥就不出二十四节气或是衍生之法,其咬牙切齿的短促音节畅通无阻地划至尾音处,我岿然不动的视线陡然攀上他血气上涌的脸,让张乔延没来由的毛骨悚然。
我诡异不失俏皮得露出一个浅笑,笑意不在眼底,好心提醒道。
“殿下,钟离可从未觉得。”
除却洋洋洒洒的先入为主,我的处事准则还有一点,那就是莫测。
凌空而起的张乔延眼底的得意退潮般迅疾地消逝,取而代之的是深不见底的慌乱与心存侥幸。无暇揣测他的心思急转,反正他已经无论如何也收不住手笔,虽然感受到了危机却无济于事。
而我先前的不作为,就是为了此刻!
我轻描淡写地收缩了乾坤大挪移的弧度,瞅准了空隙便不再迟疑,一步到位地纵横而去。龙渊刀给足了面子,刀过处,声如洪钟,好像暮钟为来者敲响。
此去空辽,却运力甚满。张怀民精致的“面具”一下碎裂殆尽,好看的眉眼因为疼痛而抽搐起来,一时扭曲。我凭空扭过刀刃,龙渊的厚重完满地对着张乔延横贯,我眉眼一凛,决然荡开了垂死扑腾的张乔延。
人走刀驻,刀法好像石沉大海,霎时平息,风平浪静得似乎刚刚只是风带走了思念。
恰如其分的名字再次浮出心底,填满了我的空虚与妄念。太极阴阳互补,绝非无端。此式托张乔延的“福”面世,我却隐隐约约觉得是天意在拷打自己,且刀刀直击要害。
刀吟缱绻,竟似叹息。世间安得两全,不误世人不误卿?
从来都知道反噬会来的,我却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