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行者众多,见此状,大失所望,纷纷唉声叹气,一哄而散,没了队形。为首的男子额头宽阔,眉眼凌厉,嘴唇紧抿,阴沉着脸,诘问那念佛依旧的女子。
“英宁,他们人呢?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他语气染着浓浓的威胁,又隐隐显出官威与压迫。被点名的女子终于停了口中经文,杏眼微张,眼眸之中,并无半分忧惧,是波澜不惊的神色。
随即她不紧不慢地起身,回转身子,定定望向不善的来者,温文知礼。
“李大人,劳驾,恕民女怠慢,有失远迎。”
李汉光阴恻恻的目光在她单薄的身上扫了几个来回,鄙夷道。
“不知好歹的,爷高看你,你却不识抬举。跑到这荒无人烟,深山老林里来出家?那个苏钟离就是个祸国殃民的瘟星,破坏礼制,挤掉才子,残害忠良,倒行逆施。”
萧遥却只是立于十步开外,淡淡凝视着对钟离“罪行”如数家珍的李汉光,缄口不言。
李汉光说着说着,自觉没趣,眼光撇到桌上还冒着热气的一杯热茶上,眉眼一动,继而奸诈的双眼眯起,不动声色地步上前去。
他官袍宽大的袖子缓缓罩住了桌上突兀地冒着茶香的一只杯子,茶水滚烫,灼烧着李汉光粗粝的手掌,他轻轻笑了笑,一步一步逼近面色清淡的萧遥。他居高临下地瞪着那纤弱的女子,光秃秃的脑袋让他没来由地厌烦。失了耐心,李汉光不知轻重地捏住萧遥的下巴,萧遥吃痛,却不求饶,只是怒目而视,不屈不挠的架势。
李汉光笑得猖狂,声线刻意拉长,有滋有味地欣赏着弱者的难以反抗,乐在其中。
萧遥忍着钻心的疼痛,毫无惧意地逆着黄昏的光影笑得意气风发,竭尽所能地抢夺剧痛传来的下颌的控制权,清冷而自矜。
“你以为你能随意践踏他人的生死吗?也许你能从我身上找到成就感,但苏钟离和她的朋友,永远不会任你宰割!他们在此刻,已然金蝉脱壳,到别处避祸了!你又能,奈他们何!望洋兴叹去吧,你这懦夫!”
李汉光似乎是被戳中了痛处,勃然大怒,不管不顾地扬起手掌就打在了细皮嫩肉的萧遥脸颊。萧遥整个人都被那股狠心的力道摔了出去,重重跌在地上,磕出大大小小的淤青。
她却只是闷哼一声,捂着差点骨折的肩膀,艰难而决然地从地上爬起,回忆起苏钟离手把手扶住的框架,堪堪站定,双手打开,严阵以待。李汉光见状,饶有趣味地挑了挑眉,戏谑道。
“哟?还从那竖子身上学了些雕虫小技?”
他玩味地步步紧逼,不落痕迹地抽出腰间佩刀,面色调笑。萧遥却是了无惧色,脸上云淡风轻地笑着,声色激荡。
“是雕虫小技,还是真本事,一试便知。”
李汉光浑不在意地点点头,痞着脸将佩刀竖于身后,恶趣味道。
“啧啧,本来还想放过你,但这刚烈的小性子,这小腰身,穿着海青的模样倒也俊俏得紧。”
他舔了舔嘴唇,压低嗓音,嚣张放话。
“爷,又来兴趣了。今天,就陪你好好玩玩。”
立于门槛之外的方丈再也看不下去这恃强凌弱的局面,虽知这位得罪不起,却还是硬着头皮挺身而出。如果极恶之人欺男霸女他都能熟视无睹,他算什么佛家子弟?
就在战局一触即发之际,方丈声如洪钟,越众而出,声色平淡,语意却高昂。
“李大人,老衲是这寺中的住持,佛家清净,但求无欲无求,乐善好施,与人为善。还望李大人,看在老衲的面子上,行善放人。救人一命,胜造十级浮屠。老衲以为,若是李大人及时收手,领悟人间真意,定也能立地成佛。”
方丈说的委婉,亦诚恳,这是给足了对方台阶,实在是仁厚慈爱。不料李汉光讥笑一声,脚尖轻拿轻放,悄然转向,冷了脸色。
“方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