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我们此行不往则返。不过,也就是一轮春秋的光景,我们便将二度南下,而那时的目的地,直指京都,不得不还。
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恶之家必有余殃,若我此役安身立命,那么便是苏家灾祸临头倒计之始。如若不然,我便舞剑不眠,直至醉死在这江风里,随风而去。
一念及此,我嘴角不知不觉地上扬,手握成拳。
“想什么呢?”
思绪渺远之际,熟悉而温和的语调悄然响起。
我并不回头,而是并指为掌,一阵盲里掌风毫不手软地袭去,来者心照不宣,无言或语,温润如玉地全然容纳,也是不留情面的海纳百川。
我长吁短叹着侧倚着船栏回身,散漫地话起。
“收止还是一如既往的深不可测呵,睿辰。”
宋睿辰目光烁烁,儒雅翩翩地揽袖缓步上前,清朗如江风,一举一动地与山色相呼,几近错不开视线。
我凭栏远眺,语气缱绻。
“你瞧,江南青山隐隐水迢迢,举目潇潇。”
宋睿辰垂眸低首,笑意稍稍蔓延,我自顾自道。
“不过既为武将,就决意苦寒戍边,不偏安一隅。倒也不是认清宿命,此心归处方是吾乡。”
宋睿辰似是而非地轻轻点头,心不在焉的情状。
我眉心一蹙,信口问道。
“睿辰何故沉吟?”
他眸色黯淡下去,低喃出声。
“什么都瞒不住你,近来却有一事纷扰。”
我眨巴着眼睛轻言细语道。
“愿闻其详。”
他踌躇了良久,笑叹一声。
“我欲效忠太子,死心塌地,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可否替我转达殿下?”
风起,云起,心不平。
我在风中静默着,许久过去,无可奈何道。
“睿辰,可是有人加迫于你,你与我说,我请示太子殿下,定予你清明。”
宋睿辰面色泛红,罕见的急于争辩道。
“我并非此意,惟是心往正道,为其常驻,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我闭了闭眼,江风穿过我的衣裳,竟有些寒凉,披风成霜。
可是,明明已是暮春了啊。
我于风声里思量漫长,长到我以为自己不会再开口之际,我不自禁地柔声道。
“宋睿辰,”
我极少唤他全名。
“你不要对不起本心,你不适合趟这趟浑水,声名这东西,覆水难收。党派这东西,知白守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