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人只有身处其中,才会掉以轻心。
看着摩挲我手背的那双柔荑,温言软语,火上浇油。
“钟离从前没有自知之明,现在倒也不在意出身低微,毕竟出身有命,选择在己。”
母亲,我说的对吗?
我紧紧回握住秦氏,秦氏已被我牵着鼻子畅意,浩浩乎如冯虚御风,而不知其所止。看着其乐融融的一屋子人,我却似遗世独立,处其间兀自清明。
又与秦氏周旋了许久,孝顺的我还为慈爱的母亲亲手戴上了金钗。眼见着天色不早,我扮着不舍一步三回头地告辞离去。
我三步并作两步绕到后院,侧耳谛听。隐隐约约传来秦氏的问话。
“李妈妈,你觉得苏钟离,是不是诚心为我所用?”
李妈妈沉吟了一下,继而答话。
“奴婢觉得,苏小姐没有理由蒙骗你,她一介女流,能做什么徒劳的反抗?兴许近日自个儿想通了,不如顺水推舟讨好您,让您不要轻易把她当做弃子。”
“所言有理,不过我们还是谨慎为上,苏妈妈,派人去她雇的车夫家一趟。”
“是。”
不出我所料,不过就是这些试探,车夫那我已经打点过了,加之他今日亲眼看着我穿着我最上乘的一套衣裳落落大方地走进苏府,给他多少个胆子都不会敢说我想离开这旁人求之不得的庞然靠山,不然家破人亡,指日可待。
我这苏家千金的其中辛苦,苏府自然不会外泄,那么只要我烂在肚子里,胜算就已有七成。在自己屋里坐下的一刹那,玲珑不情不愿地嘟囔着。
“小姐,你所为,奴婢看不懂。”
我微微含笑。
“玲珑,掩耳盗铃之所以自欺欺人,是因为掩的是自己的耳目,可如果别人是心甘情愿的呢?”
玲珑歪头入神,迷惘潮起。我揪了一把她白嫩的脸蛋,喃喃似是解释,又如自语,
“没有人没有弱点,即使滴水不漏如秦氏,也在劫难逃。”
我抬头不紧不慢地将目光放远,讳莫如深,继而吐字如兰。
“秦氏的弱点,便是她那不成器的儿子。”
暮色四合,我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闭目养神,却眉头紧锁。
啪嗒,啪嗒,由远及近传来一阵刻意放轻的脚步声,似乎在与我的叩桌声里应外合,在夏日的蝉鸣声中显得微乎其微,但若是有心人,定能听得分明。
啊,什么里应外合,说是狼狈为奸有何不可?毕竟谁里谁外,还未见分晓呢。
嘎吱一声,虚掩的房门被缓缓推开,探头的是一个虎头虎脑的男子。
我紧皱的眉头一下舒展开来,笑脸相迎道。
“哥哥。”
他露出不虞的神情,我暗自讥讽。
是嫡是庶,是贵是贱,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没有定数,而你这种不居安思危的纨绔子弟,终将沦为别人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