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小海习惯了季鹤这个样子,只小声嘟囔一句表达对季鹤见外的不满。
临到中午,太阳出来的刚巧,风也没那么大了,座位席上的几个男同学站起来脱了外套,季鹤记得他们的名字也在跑八百米的那列里,但乔横林还不见踪影。
宋小海催人去检录时,也发现了乔横林还没回来,跟季鹤递完眼神,便下去找人。
幸好,在操场后面的废弃排球场里面,他们一眼就看到了乔横林,也脱了外衣,里面单穿了一个纯白色长袖,身子骨比以前重了些,但到底也是瘦小的。
他站在那里,浑身冒着热身完汗化的白气,茫然地望向挡在他面前的体育老师。
老师愤怒到季鹤听见他的斥责带有很强的穿透力,似乎能一下子将乔横林单薄的身子贯穿,他皱了皱眉毛。
“你脑子是不是有病,”教体育的老头用秒表抵乔横林的肩膀,“比赛穿他妈什么破鞋,硬得能不能跑动步,问你话呢?”
乔横林没有吭声,被推搡到连连后退时,感觉发麻的后背被温暖的手掌托住了,他回头一看,刚才还倔强的表情顿时变天,泪珠啪嗒啪嗒地砸落下去。
哑着嗓子叫了声季鹤的名字,随即躲到他的身后去。
“运动鞋呢,”季鹤温声问他,“早上不是装进书包里面了吗?”
“我带他去换鞋。”季鹤对体育老师说,牵着乔横林的手腕往外走。
乔横林在他身后,哽咽变得越来越大声,季鹤又突然开口,“乔横林,不许哭,书包里没有鞋子对吗?我以为你早读就换上了,但其实你忘记带了是吗?”
跟在后面的宋小海听得冷汗涔涔,“啊,那怎么办,还有十分钟就跑了,现在回家肯定来不及了呀。”
季鹤看起来并不怎么慌张,他像平时一样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广播里传来清亮的女声,催促参加男子八百米的同学抓紧时间到主席台检录。季鹤顿了一步,又转了方向快步走起来。
速度快到乔横林完全被他牵着走,宋小海小跑跟上,看着季鹤带乔横林到主席台签名,然后到起跑点领号码服。
在起跑点旁边的热身区域,季鹤抬手擦掉挂在乔横林眼角的水,“不要再哭,风干了皮肤会皴。”
他说完,蹲下身脱了自己的鞋子,调转脚尖的方向,摆在乔横林双脚之间,“把你的鞋子脱了。”
乔横林听话地照做,季鹤单手拉住他的大腿,像控制站不稳的小木偶一样,把他的脚对准自己的鞋子,塞了进去。
尽管他比乔横林高上许多,但他跟乔横林的鞋码数却十分接近,甚至要小上半码。
季鹤把鞋带扯松,又系好,塞进鞋舌里防止脱落,“去吧,不要跑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