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错失的,是他孺慕情深的童年。
他的话再度传来:“你看过那封信,是不是觉得我写的那些话很奇怪?”
“嗯。我也很好奇,只是只是你不说,我当然就不好过问了。我想,每个人都有不想被别人知道的事情吧。”
她的话换来聿擎的颔首。这丫头虽是迷糊,但因善良,无须刻意拿捏分寸,便能自然无伤。
无伤。一种近乎奢侈的境界,无须权衡局势的思量、无须字句斟酌的心机。在她面前,聿擎忽觉心头仿如没了重担。
这种感觉开启了他的话匣子。“十二岁之前,我一直是个父不详的私生子。我试着去追问父亲的事,但是每次只会害我妈一直流泪,后来我决定不再问了。因为我相信身边只有妈妈,日子还是可以过得很快乐”
在他述说认祖归宗的过程中,萧遥注意到一个名字——虎仓月璎。
她清楚记得他那封信上,对这个女人流露的强烈敌意,大脑也开始出现一个拿着毒苹果的后母典范。
“那她呢?我是说你另外那个妈妈,她对你好吗?”
聿擎的反应十分平淡“我跟她算是合作顺利吧。”
“合作?”很难懂喔!
他淡笑“我拿到该拿到的,而她也达到自己的目的,就算得上是合作。一切就这么简单。”
“喔”简单?那她还好意思说“不懂”吗?萧遥眨着眼皮,干笑“那你现在还是那么恨她吗?”
“恨?”这个字眼似乎牵引着他某种思虑,但见他背过身去,半晌才打破沉默道:“如果是你呢?”
“我?”如果是她自己呢?
联想到他在信上的话、揣度着他落空的期盼、模拟着他过往的生活只要稍稍“将心比心”一下,萧遥的眼眶已经转红。
聿擎忽然掉头,也掉人她无限怜悯的眼色中。
“你”他本该一秉原则去“谢绝”任何同情的姿态,只是这会儿,她泫然欲泣的样子,教他不知如何以对。
“我没、没事。”真的没事,只是天赋的幻想能力把持不住罢了。萧遥抹抹眼睛,哽咽道:“我只是在想,如果我跟你一样,也看不见自己的妈妈,那”
那情势肯定不妙。聿擎赶在她泪腺再度发功之前,忙不迭地问:“你爸妈近来好吗?”
这一招果然有效。萧遥满腹的悲情瞬间一扫而空。
“他们都很好啊,妈妈还在国民小学教书,爸爸呢,还是一样在写武侠小说,而且读者愈来愈多喔,前阵子我爸为了学人家上网,结果还闹出不少笑话”林林总总的“笑话集”开始从她嘴里陆续说出。
说的人眉飞色舞“看”的人也兴致盎然。
与其说聿擎专注聆听,倒不如说他是被她丰富生动的表情,给深深吸引住。
“是不是很好笑?”看着始终含笑的他,萧遥有种说不上来的满足感,但不免有点腼腆。“我家就是这样子吵吵闹闹的,好像有点不正常喔?”
“不吵的家才不正常吧?”他淡然的笑说:“像我,就不知道一家人围着边吃边吵的感觉是什么。”
呃?她是不是又说错话了?感觉一股热血在沸腾,萧遥毫不思索的话便冲出口:“这还不简单,哪天你来我家吃顿饭,你就能体验那种随时可能被翻桌的滋味了。”
“好。就这两天,约个时间,我过去拜访一下伯父伯母。”他应得爽快。
“嗯,我会告诉他们”尾声倏地收音,如梦乍醒的萧遥,满脸的惊恐。
想当年爸妈把他当成“意图谋杀”的坏人,如今她还能把他“带进场”吗?这下场恐怕不只是翻桌吧?
手机乍响的铃声,转移了萧遥的隐忧。“喂——”是芝玛打来的。
应着众人求援赶回来的芝玛,在电话里颁布了一项十分重要的“紧急命令”然后不容萧遥置喙,挂了电话。
“芝玛,你别乱来——”萧遥紧握挂线的手机,拿着两只眼珠盯住聿擎。
“芝麻?”聿擎问。
“呃是我一个好朋友,她现在也在外面,她打电话来说
“说什么?”
“说他们已经把花园都整理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