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中又惊又喜,喜的是谢长辞受幻术影响放松了对她的桎梏,惊的是对方望来的眼神,没有惊讶,没有悲伤。
他只是顶着那张数次俘获她心神的脸,跪坐在地,静静看着。
简俏别开头,不再看他。
很快,她就按照沟通球的描述找到了隐蔽接驳点——在悬崖下的半空中,一个轻易就能接触到的位置。
见她头也不回地离开,谢长辞半阖着眼,复又睁开。意识到自己中了圈套,再次掉入她的陷阱,他没有发怒,轻声开口:“别走。”
他们的孩子不能一出生就没母亲。
所以,请不要走。
此时此刻,男人面色白到透明,她只要一回头,就能看见皮下的蓝色血管。
前日他就在想,既然她不愿,那便不成婚,反正在他心里,她早已是他的妻。
他是怪物,肚子里的就是小怪物。而腹中的小怪物自诞生之日起,就无时无刻不在吸取他的血肉能量,消耗他的精力。
见魅魔头也不回地跑了,触手们纷纷表示有被伤到。
【别走】
【别走】
【呜呜呜呜,我不想让她走】
【你走了,本体会疯的,绝对会疯的】
【她还不知道孩子呢。】
【告诉她吧】
【告诉她】
两人间,其实相隔不远。
听到那声熟悉的央求,简俏终于转身看向不远处的人。
她微微抿唇。没有回答,只是摇头后退。
终于接受无法前进一步的事实,谢长辞面色发白:“我有话想和你说。”
“我想说的是,我有了你的……”
担心他随时挣脱开,简俏根本不打算听,背对着悬崖,双手张开骤然坠下。
从这个角度,她只来得及看清他的口型,脸上的吃惊还没收起,便如滴入沸水的雪花般消失在原地。
同样,谢长辞同样只来得及捕捉到她眼中深切的茫然和震惊。
魔息骤散,水雾消失。
天地间唯一的一抹亮色是青年身上红艳如血的织金嫁衣。
——一双鸳鸯入水中,只羡鸳鸯不羡仙,却终究是梦幻泡影。
她说,要嫁的不是我
人从眼前消失时,红衣青年一双黑如点漆的眸全数化为霜色的白。与此同时,支撑幻术运行的力量随着施术者离开轰然破碎。
谢长辞睁开那双全白的眼珠“看”向崖边,下一刻,细长睫毛微颤,他闭眼探出神识,搜寻整片小天地。
没有,到处都没有。
就像是——凭空消失了。
从前的简俏为了迫他下山,总会偶尔消失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