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人出手必然例无虚发,在这匕首的狙击下,孔孟再也无处可逃。
纪泱有伤在身,还得当心足下不被磕到绊到,那做飞镖之用的匕首,速度自当快过他脚步千倍万倍。
比他快的却不只有匕首。
纪泱只感到身侧一阵疾风过境,压根没瞧清楚什么东西掠过,再抬头时,便看见孔孟歪眉斜眼,那张老脸,惨绿得像只吊死鬼。
孔孟跑来得及抬脚就被沈夜以匕首擒住,他所在的位置,和萧弋跌落树下的位置,基本就是一处。
而沈夜不知何时,也已出现在萧弋身旁,正俯身查看萧弋的情况。
萧弋此时半靠在老树根部,脑袋埋在宽袍广袖中,再度低咳不止。
这倒也好,还能出声,就至少表明,他当下仍是个活人。
“小——”沈夜应是想叫萧弋“小猫儿”,但“小”字脱口而出的那一刻,却又把后面的俩字儿生生咽了回去,而后更是硬转了个音,将“小”变成了“萧”。
“萧司非,你还好么?”沈大人再开口时,声音仍旧冷静而克制。
身处后山的这段时间,萧弋一直饱受病痛折磨。
适才不适感突然激增,他只感觉冰川激流从四面八方涌入了体内,五脏六腑无孔不入,一时间便失了平衡,身体不受控地向树下倾倒。
他不想被人看到窘态,于是微微耸了耸肩,缓慢露出上半张脸,将双眼撑开一条细缝,低低道了声“没事”。
因为下半张脸还被袍袖遮挡着,他的音色听起来闷闷的,乏力又颓唐,所以即使嘴上说着“没事”,也不过是欲盖弥彰。
“萧司非,你怎么了?”纪泱终于也赶到了萧弋身边,满目焦色地问道。
“多谢纪大人关心,陈年旧疾罢了,不碍事,纪大人不必为我多虑。”萧弋一手掩面,一手扶着老树的枝干,一摇三摆地站起身来,脸色苍白得有些骇人,发丝也被山风吹得凌乱舞动。
他还在咳嗽,却不忘对纪泱道:“倒是纪大人你,受伤不轻,不宜过度走动,却还是与沈大人来了这后山。看来,你我之计,已被沈大人识破了。”
纪泱黯淡垂首:“是,沈大人乃人中龙凤,我只能望其项背。萧司非你又何尝不是?刚才沈大人命我隐于暗中,我瞧着萧司非与沈大人配合无间,当即更加明白,萧司非在与我定下计策时,就早已预留后手。你与沈大人之间,确实有常人难以企及的默契。沈大人知道你的意图,不用言明便与你方便。你二人在那密室中大打出手,也只是在我与孔承儒面前演的一场戏。”
萧弋浅淡笑笑,又悄悄往沈夜那儿瞟了瞟:“演戏虽说是演戏,但我想,沈大人那时候应也是真的生了我的气,怪我自我主张,一点没想着提前支会他,故而出手时才会那般不留情面。”
他像是自知理亏,神色中隐着点小尴尬,眨着眼对沈夜道:“沈大人,当时情况特殊、时间紧迫,是我疏忽,对不住了。”
沈夜却只冷冷侧目,一言未发。
萧弋又看了看旁边痛苦不堪地孔孟,叹惋道:“沈大人,你怎么下手这么重,夫子的这只手,这辈子怕是都要废了……”
他停顿稍时,又挑了挑眉毛,音色冷寂:“不过,他这手充满罪孽,废了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