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面回忆,一面侧目望向内室的沈夜:“彼时,萧景耀为太子,本宫为太子妃。我二人也算得恩爱,只奈何婚后几年都无所出。萧景耀侧妃的女儿,一个接一个降世,时间越久,本宫心里便越焦虑。偌大的家族都以本宫为荣,为家族名誉、也为自己的地位,本宫鬼迷心窍,铤而走险偷入封存已久的密室,自行注入了太祖的精魄。谁又能料到,这天理不容的一举,竟然成功了。十月怀胎,本宫终于诞下了麟儿……”
这位皇后娘娘随即慨然长叹:“这也是为什么,当年太子被调包,本宫会彻底陷入癫狂。那可是独属于本宫的血脉啊!”
她继而又道:“另有传言说,萧氏一族的皇位传到太祖孙辈时,宫闱之内发生过某件难以启齿之事,而后的继任者,已非萧氏正统。此事已过百年,时过境迁,是非难辨。可本宫的骨肉,永远都是太祖皇帝的嫡亲之子!”
“……”萧弋心绪起伏,哑然失语。
一晃眼,所有的困顿,都迎刃而解。
确实,那传言真假与否,根本不重要。
因为无论怎样,横亘在他萧弋和沈夜之间的那座不可逾越的大山,都已轰然坍塌。
老实说,这家伙若然从来没思量过,自己跟沈夜的关系也许还存在另一种可能,便不会主动地去寻问王氏。
不过,当真得到了答案,他却并没有因此迎来过分的喜悦。
这时又听王氏道:“不疯魔不成活的那些年,本宫自己也将此前种种忘却。如今不再受困于病症,本宫便无时无刻不在为自己的孩儿考量。萧氏皇族虽已繁衍百余年,但真正够格继承大统的人,舍他其谁!”
萧弋必须得承认,王氏最后一句话,的确很难让人不认同。
同时,他又自王氏的言辞中,捕捉到些许弦外之音。
下一剎,就见这位皇后娘娘的面色猛然转变:“弋儿,离开太子,本宫求你!”
她满眼赤红,声色激切:“本宫所乘的那辆马车里,装满了从宫中带出的金银财宝、稀世奇珍。离开太子,那些东西就都是你的!下辈子都用不完!”
虽说王氏冷不丁来上这一出,萧弋却并没显得多么猝不及防。
他仅是幽幽寂叹,盯着烛火出了会儿神,并再次为自个儿的料事如神感到一咪咪悲凉。
其实,自打王氏进了太子府后门,他就有感觉,这位皇后娘娘今夜前来,除了探视沈夜,也一早便抱有了这一重目的。
王氏见萧弋没什么反应,不禁一阵自嘲:“也是,以你之品性,又怎会在意那些东西。本宫为何要如此看低你……”
再接着,她忽而就“噗通”给萧弋跪下:“弋儿,只要你肯离开太子,什么条件本宫都答应!”
哪怕是寻常人家,也没有长辈跪晚辈的道理,更遑论是母仪天下的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