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苏适也正在用戏谑的眼神看着大殿中央扯头花的娘娘们,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
看来这个佞臣苏适也喜欢吃瓜看戏,而且他可能还和自己一样,已经看透了这场戏里每个人所扮演的角色以及幕后真相了。
梁枫还注意到一个小细节——苏适所站的位置正好在自己的左前方,并且身子往自己座位的方向前倾,倘若再有刺客冲过来打算袭击他,那么苏适可以快速抵挡住刺客。
不敢说一定可以保护得了梁枫的安全,但确实可以在千钧一发的时刻挡住最致命的一击。
梁枫蹙眉暗忖,自己是否想多了?
突然,苏适转过身来看向梁枫,两人四目相对了几瞬,随后,他们仿若无事般,不约而同地移开目光。
“哦?为其他人着想?姐姐,您何出此言?”
淑昭仪一双形状漂亮的杏眼蓦地一亮,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似的,神情顿时兴奋起来。
她快步走到曦贵妃面前,上下打量了曦贵妃一番,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微笑:“原来如此!娘娘,您好大的胆子呀!”
纯妃一把挡在曦贵妃面前,用一个非常明显的动作挡住后者的腹部,双手撑开来,拔高声音道:“淑昭仪,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你品,你们细品,在场诸位都知道,陛下这两年身体抱恙,太医早已诊断出,陛下年岁大了,龙体欠安,身体条件已经不允许孕育子嗣……”眼见曦贵妃和纯妃慌作一团,手足无措的样子,淑昭仪乘胜追击,继续恶狠狠地锤打两位妃子。
她摊开双手,一边来回踱步,一边提高了声音的分贝:“可是现在大家都看到了,曦贵妃明明怀有身孕!那么请问娘娘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大殿内一片死寂,众人全都倒吸了口凉气,纷纷震惊地看向曦贵妃。
曦贵妃说不出来了,面如死灰,整个人像是石化了。
“淑昭仪好一个血口喷人啊,你不过上下嘴皮子一碰,空口白牙就凭空造谣贵妃娘娘?”纯妃气急败坏地回怼:“大胆妖妃,你该当何罪?”
“放肆!”突然,一道严厉的女声打断了淑昭仪的话,“本宫决不允许你们当堂喧哗吵闹,诸位皆为一朝嫔妃,理应贤良淑德,知书达理,现如今你们竟然在大庭广之下争吵不休,成何体统?”
穆芊臻终于忍无可忍,站出来疾言厉色地呵斥面前这几个争执不断的妃子,脸色阴沉得几乎能滴水。
“殿下!这支簪子确实属于臣妾,但臣妾绝对没有杀害陛下!”曦贵妃突然转向梁枫,冲他噗通一声跪下来,泫然欲泣:“臣妾对陛下一片赤诚之心,情深意重,看到陛下躺在床上再也醒不过来的时候,我的心都要碎了,臣妾愿意代替陛下去死!”
穆芊蓁随即厉声质问:“那你如何解释案发现场里找到了你的簪子?”
曦贵妃哽咽了一下才道:“臣妾也不知道为何自己的簪子会在陛下的寝殿里……可能是有心之人故意把我的簪子扔在那儿的……这是栽赃陷害啊!”
梁枫不想再听下去了,他站起身打断曦贵妃的话:“纵使曦贵妃的簪子出现在案发现场,但并不意味着她一定杀害了父皇,不代表她真的杀害了父皇!”
众人静静地望着梁枫。
梁枫抬高声音,继续说下去:“断案谳狱岂能武断?缉拿凶手,剪恶除奸才是最终目的!况且破案并非只看表面,并非谁声音大谁就有理,更不是谁吵架赢了谁就是对的,表面上最有嫌疑的也不一定是真凶,而是要看真凭实据!”
在场众人定定地注视着主座上气场全开的梁枫,所有人都被震住了。
这位一心向往刀光剑影江湖,梦想当一名仗剑侠义剑客的太子李瑟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浑身气场全开,面容严肃,令人不由得心生敬意和胆怯。
梁枫一身太子朝服的装扮更衬得他肤色白皙面如冠玉,丰神俊朗列松如翠,而且浑身居然散发出一股“神爱世人”的光芒,台下几个小宫女不由得看得双眸直愣愣的,好几秒都舍不得眨眼。
她们怕一眨眼,面前这个英姿勃发的,不太一样的太子会销声匿迹,变回从前那个不着四六、吊儿郎当的小太子了。
“敢问大理寺和仵作,除了在案发现场发现的那支簪子之外,你可还发现其他线索和疑点?”梁枫的视线缓缓扫过大殿内的众人,最后落在杨帆身上,语气严厉:“倘若还有任何线索,请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得隐瞒!”
杨帆连忙作揖,眼珠子转了转,思索片刻慎重地汇报:“回殿下,经过微臣一番地毯式搜索,臣发现除了曦贵妃娘娘进入过永宁殿之外,还有其他人进入过,因为殿内地板上出现了其他人的脚印……”
众人静静听着。
“贵妃娘娘是裹小脚的,而其他的散乱脚印尺寸颇大,故而臣认为在今日约莫未时,确实有其他男性进入了殿内,此人也有重大的作案嫌疑。”
梁枫递过宫女递过来的一盏茶,拈起杯盖,颔首轻轻啜了几口,少卿,抬起头来说道:“传唤下午在永宁殿前守卫的侍卫。”
话音刚落,那名侍卫立即走进了殿内。想必他早已经过大理寺的指令,需要在大殿外等待召唤才能进来报告案情。
侍卫是一名年约二十五岁的青年男子,梁枫静静地凝视他须臾,问:“下午未时左右,有谁进入过陛下的寝殿?”
“回殿下,陛下吃过午饭后身体不适,遂回到永宁殿里歇息,在这期间,只有曦贵妃娘娘进入寝殿内探望陛下。”侍卫恭恭敬敬地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