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奕难得有些怔愣,在明白过来池砚舟什么意思之后,一张脸迅速在白黑红之间来回切换,最后定格在了不太自然的一张表情上面。
“什么时候听见的?听见了多少?”
池砚舟琢磨了一下,还是说了实话:“几乎全听见了。”
裴奕:……
裴奕畅想了一下现在杀掉池砚舟灭口的可能性,算了,这人粉丝有点多,冲动是魔鬼。
裴奕沉吟片刻,掉了个头,重新走回刚才的沙发上坐下,整个人显得有点暴躁,他摸了把自己的寸头。
“就图你听不见才在这里打的,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回自己房间。”裴奕烦躁道。
“你房间有人?”池砚舟问。
“张导他们在我房间打牌……”裴奕说。
池砚舟点了点头,不知道怎么接话,他本来就不是个会聊天的人,况且他正偷听了人家的秘密,而且这个秘密……实在是有点太私密了。
两人无言半晌,池砚舟听见裴奕的声音,像一个不想承认又不得不承认的死小孩。
“你是不是觉得我特不孝?”
池砚舟朝裴奕看去,这男孩插着双手翘个二郎腿,看着放荡不羁,但其实那一点游移的目光暴露了他内心的起伏。
池砚舟一下没说话,裴奕已经自顾自接过话头给自己下定论:“算了你别说了,肯定是这么想的,子女孝敬父母天经地义,我是挺没良心的。”
“我其实对她没什么感情,甚至很厌恶她。”裴奕微微仰头,看着天花板,像是思考了一下下面这些话究竟要不要说,但大概是情绪和气氛都到这儿了,他并没有挣扎太久。
“她是个赌鬼,从我出生前就是,跟不知道名字的野男人上了床,有了我。我出生之后她还是赌,继续赌,因为要出去赌就把我关在厕所里,有一次她把我忘了,我一个人在厕所带了两天一夜,差点没命。”
“但就这样,她还是赌,不停赌,自己赚不到钱就让我去赚钱。所以我没上过几天学,一直都在打工,童工、黑工、零工……什么嗑惨我打什么。”
“所以我很烦她,厌恶她,虽然他是我妈。”裴奕笑笑,几句话简单介绍了自己的过往。
……
池砚舟难得没说话,他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裴奕,年轻的男孩看似桀骜不驯,浑身是刺,但其实不过是强行伪装出的表象,一切都有迹可循。
裴奕瞅见池砚舟一脸无言的表情,心道他这点心思估计别人也理解不了,于是有点懊恼自己何必对着人多说这么几嘴。
他也说不上为什么,就突然接了这么一个糟心的电话,他心烦得很,有些话憋了很久不吐不快,就想找人说说,正好池砚舟在身边,尽管这个倾诉对象不是很令人满意,但聊胜于无。
可说完他后悔了,池砚舟一看就是出自教育良好的高知家庭,怎么可能理解的了他这种泥里爬出来的人。
裴奕啧了一声,无意再待下去,站起身打算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