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玉察言观色,轻声细语地说:“妈帮你物色了十几个不错的女孩,你看看哪几个合眼缘,合适的话先见见?”
谁知黎思裴直接闭上眼睛:“不见。”
“思裴……”
“把这东西拿走。”黎思裴冷声冷气。
裴玉面色发白,嘴唇微张地望着待她像在待仇人一般的黎思裴,突然间,压制了多年的情绪爆发。
她扯过资料一把甩到地上。
啪的一声响。
黎思裴没什么反应,却把客厅里的其他人吓得够呛,纷纷缩着脑袋,大气不敢出一下。
“你还在怨我!”裴玉噌的起身,故作温婉的面具被撕碎,狰狞的眉眼让她看着有些癫狂,“你还在为了你爸的事怨我!”
黎思裴依旧不言不语。
“可我是为了谁啊?我还不是为了我们这个家,我还不是为了你,否则我会过得这么辛苦吗?”裴玉崩溃地说,“没有我,你能在黎家过上这么舒坦的日子?还有那二十一万,你能说给就给?”
黎思裴静静看着她,一个字都不想说。
“李天晴求你几次就答应给她儿子庆生,我一个当妈的求了你那么多次,你心软过吗?你为什么对我这么狠啊?”
黎思裴慢慢低头。
他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曾经他和世上大多孩子一样依赖自己母亲,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是父母争吵次数越来越频繁的时候还是母亲教育他越来越严厉的时候?
黎思裴已经记不清楚了,那样痛苦又窒息的日子持续了太多年,他早就忘了在哪里。
不过有些细节记得清楚——
比如他十七八岁了还装在卧室里的监控。
比如直到高中毕业才被他发现的手机里的定位系统。
再比如只要外出就会跟在他身后的裴玉的人。
裴玉亲手编制了一个巨大的笼子,把他装在里面。
当然——
被装在里面的人可能不止他。
黎思裴一直不清楚自己父亲的死因,但真相和他之间只隔了一层薄薄的纸,多年过去,他一直没有勇气戳破那层纸。
裴玉是个自控能力和伪装能力都极强的人,她的崩溃转瞬即逝,不多时,便已收拾好了情绪。
她捡起那叠资料放到茶几上。
“你快三十三岁也不小了,婚姻问题尽快解决,我不想黎大的曾孙都出来了你这里还毫无动静。”
说完,她深吸口气,重新端起架子,又恢复成了不久前那个和蔼可亲的美貌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