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还在下雪,气温已经降到零度以下,阳台门一拉开,室内的暖气争先恐后往外面跑。沈乙先回过神,轻轻咳嗽一声,小声道:“先进去,小心着凉。”
沈暮云这才发现自己光脚站在结冰的瓷砖上,出乎意料的是,他竟然并不觉得很冷,四肢反而热得厉害。
他点点头,先进了卧室,抱着沈夜星回到床上。很快,沈乙脱掉外套,轻车熟路地钻进被子里,从身后将沈暮云紧紧抱住,嗅了嗅爱人鬓角的香气,舒服得长长叹一口气。
沈暮云就着台灯看他,不知是不是刚梦到了怪物的原因,他觉得现在的沈乙有点不太一样。
像是沈乙,又似乎不单单是沈乙,仿佛还融合了更多的人格力量……而沈暮云刚才认为祂是沈乙,也仅仅只是因为祂翻围墙时的神色更符合沈乙平日的表情。
于是,灯光下,沈暮云变得不太确定。
从第二次治疗结束开始,他已经很久没有混淆过爱人们的身份了,哪怕他们变成了同一张脸。
沈暮云盯着他看。
“沈乙”慢慢露出有些紧张的笑容——这样看起来又像沈丁了——主动朝他解释:“我只是太想你,宝贝,外面雪下个没停,天气又这么冷,没有你在旁边我没法入睡。”
他们之间还隔着一个有些碍事的小家伙。小家伙这时候仍然兢兢业业地伪装合格小婴儿,又在挂着口水傻笑。
沈暮云摸了摸女儿稀疏的头发,没说话。“沈乙”很明显误会了,又立刻补充:“……我没有虐待我们的女儿,你放心!她刚才只是在阳台,额,散步。她喝奶喝得太饱了,一直闹着要找妈妈,所以我把她从隔壁阳台丢过来,让她可以消消食……”
沈暮云实在没忍住笑了。
他一笑,枕边的怪物也跟着放松地笑起来。
他们在昏暗的阅读灯下灼灼对视,沈暮云依然无法明确祂现在扮演的角色,但这个问题又似乎不重要了起来。
——或许今晚的怪物把所有人皮都融合在了一起呢?毕竟卧室的床太小,只够睡下两个人。
沈暮云被那双墨绿色眼睛深深吸引,呼吸越发急促,没有开口叫祂的名字,越过沈夜星,低头吻住了那张冰凉的嘴唇。
腰间的手用力收紧,怪物把碍事的小家伙拎到床头,翻身将沈暮云牢牢困在自己怀中。
安静的卧室里响起了暧昧的水声。
他们像品尝美食那样细细地接了很长时间的吻,清点彼此口腔里的牙齿数量,把舌头当成触手交接腕那样缠绵,却又不带情玉气息,只是一场亲昵的温存。
沈暮云在怪物的味道中浑身发麻,好像一只落入了蛛网的猎物,被毒素麻痹了神经,意识飘飘欲仙,心甘情愿地将自己当成猎手的养分。
他们亲了许久,亲到床头柜上的沈夜星都快冻成冰雕。
沈暮云依依不舍地离开怪物的嘴唇,舔走上面沾染的水光,把祂的手拉到胸前,让祂去感受胸腔里激烈跳动的心脏。
“它跳得好快,好健康,”沈暮云沙沙地说,“和之前装着你的时候不一样。”
一句没头没尾的话,但怪物轻而易举联想到了其中的隐喻。
祂低下头去,隔着皮肤亲吻那颗曾被祂精心浇灌的、在沈暮云肚子里待了三个月的、真正的胎儿。
沈暮云伸手将祂揽紧,不许祂再离开。
这个动作让怪物心情非常好,祂愉悦地眯起眼睛,靠在爱人怀中,数着那美妙的心跳声,和平常夫妻没两样地聊起了家常话:“心脏倒是跳得越来越好的,不过晚上看你吃得好少,是没胃口么?”
沈暮云懒洋洋地闭上眼睛,把下巴支在怪物头上,满足得一动也不想动:“白天睡了大半天,晚上吃不下。”
“现在饿不饿?”怪物摸摸他的肚子,“我去悄悄给你做点夜宵?”
沈暮云摇摇头:“别动,让我抱会……今天折腾得够呛的。”
祂想起今天和丈母娘、大舅子的混战,没忍住笑了一声:“嗯,是挺折腾,不过真开心啊。”
沈暮云勾起嘴角,听祂聊着婚礼的各种安排,手不受控制地钻进他的衣服里,沿着熟悉的曲线一寸一寸地摸,像是在用手掌探索怀里的人皮,摸得很慢,仔仔细细,不想错过任何一个破绽。
祂说话的声音仿佛离自己越来越远了,沈暮云又想到刚才梦里看到的银色怪物,以及怪物在月光下绝美的银色鳞片……
直到一只修长的手牢牢扣住了他的手腕。
怪物的工作总结不知何时已经停止,声音哑了下去,带着淡淡的暗火。
“你的心脏还要休养一段时间,亲爱的,”祂说,“放过我,嗯?”
沈暮云反扣住祂手,又一根根摸起他分明的五指,片刻后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
怀里人深深地看着他,目光灼热,似乎正在经历严峻的考验。
沈暮云和祂对视片刻,只觉得自己快要被胸腔里的欲。望撑得炸开了。他微微抿一下唇,随后扯开一个若无其事的笑容,忽然道:“婚礼前我们去露一次营吧?之前身体一直不好,好久没有户外活动了,有些憋闷。”
他的爱人从来不会拒绝他的任何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