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青云的目光从那险些撞到他的老道身上转移到搂着他腰的手上,手老实松开,遥泽一脸刚正不阿,不敢造次。
后面年轻弟子们急赶慢赶累死累活这才追了过来,“师祖哟您当心些!”
“都说了这柄新铸的飞剑未经磨合,不好驾驭,您不听话偏要试偏要试!你看!差点摔了吧!”
“您要是出了事,我们怎么跟师父交代!”
“哈哈哈……”那老道抖着胡子仰天大笑起来,颇有些老顽童的趣味,安抚被吓得肝胆俱裂的小徒孙们:“你们不必惊慌,我已给自己算过,大限就在近日,心中已是有数,放肆活一回也算不辜负此生,只可惜有一心愿未了……”想起那未完成的心愿,老道面露遗憾,复又摆摆手:“罢了,不提也罢,冥冥中自有定数。”
“想我一百多年前初入云泱,那时师兄们就说我笨,御剑都御不好。百年后,诶哟老了,不顶用喽!我入修道不深,百多年岁月已远超凡人,够了够了。”
老道精神矍铄,通透豁达,忽然想起这还有两位救命恩人差点被他忘了,一拍脑袋,“瞧我,老了老了,脑子越发不灵光,还要多谢相救。”
话音一顿,上前道谢的老道忽然看着步青云面露惊讶,老眼昏花,似见故人。
转而一想,不可能,那人还在云泱春岭里关着呢,哪儿能想见就见得到的。
揉了揉眼睛,还是忍不住道:“这位小友,您很像我多年前认识的一位故人。
那时我尚还年轻,初学御剑时差点摔倒,便是他救的我,没想到百年之后,救我之人又与他如此相像,这便是缘分吧。”说起往事,那老者满脸怀念。
“也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百年前云泱派的二师兄。”
遥泽感知到身边之人瞬间僵硬,悄然凑近他的肩膀,予以依靠。
燕玥乖巧懵懂地抬头看着他们。
“二师兄可真真是天赋超然,风华绝代,只可惜命途多舛……”
遥泽凑近他的耳旁:“青云,你若不愿听,我们便走。”
步青云没有反应,手却用尽全力掐在扶着他的手腕上,青筋暴起,好似这样才能平复情绪。
“当年从云泱被赶出来,玄天宗表示可破’不收二臣’的例,准我们参加下届入门大选,师兄们多去考玄天宗去了,我没去,我觉得入门考试太累人!
那种罪受一次也就够了,再受一次简直是与自己过不去,于是回家当了散修,”说着对左右徒孙们笑道:“捡到你们师父,再后来才有你们啊。”
弟子们扶着那老道坐下,给他捶腿捏肩,端茶送水:“诶呀师祖呀,您以前那些事已经讲了无数次了,我们听得耳朵都磨出茧子来啦。”
又是中气十足地一番大笑,老道捋着花白的长须:“好好好,我不说,不说了。”
而后叹息思索着:“你们说,我们这些修真的,到底是信命还是不信命?”
“不信命要什么天赋?”
“信命求什么长生呢?”
十几岁的弟子们尚都还年轻,岁数小,哪儿会有那么多深刻思考。一个个抓耳挠腮,搞不明白师祖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