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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第1页)

金铭同行,眼神时不时四下瞟一瞟,“到底还是季家女心急坏了事。”

尹卫余光扫了一眼金铭,言语间几分嘲意,“未必,京四家各怀鬼胎,各有谋算,她季乔曦入宫后未给韶光帝生个一儿半女,还能从嫔妃一路坐上皇太后的位置,你说她心急坏事?金相是个生意人,精于算计,这会是在我尹某面前插科打诨?”

尹卫讽他,他故作听不出地接着话,唉了一声仿佛泄气般,颓道:“我老了,精于算计也精不过年轻的皇帝,否则我儿怎么会丢了命我这做父亲的还无处讨?从前小看了皇帝幼子,着了摄政王的骗,今日看来,他们是沆瀣一气,把我们给耍了。”

“是他沉默太久,都忘了他姓景。”尹卫眯眼盯着远处的那一抹身影,在退朝的百官群流中伟岸显目。

韶光帝的父亲一生只娶了两位夫人,纵然后来登上了皇位也未再娶。

先帝驾崩前夕,将监国的重担交给了小他十三岁的弟弟景夙,景夙接过了摄政王的职务后,三年来明面上没什么动静,甚少在朝堂上谏言,皇帝不问,他便不语,除了在议政堂议事,他们私下极少交谈。

景夙似乎处处都放着宽,对于京四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偶尔冒出来的动静不过是提拔些无名小卒,对朝堂表现的漠不关心,似乎插手朝堂之事不过是因为头顶担着“摄政王”三个字,他的举动在京四家眼中就像浮出水面唤了气又沉入水底的锦鲤,那一点儿的波纹不过是被迫的。

京四家的老狐貍感觉自己被一条鱼给骗了。

他们在找原因,回顾三年间发生的事,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们在三年以前就被骗了。

又或者说,景夙把所有人都骗了。

景夙的生母是位内敛文静的寡淡美人,景夙的性子便是随了她,恬淡寡欲不争不抢,兄长坐上皇位,他受封亲王搬离皇宫,不要官职不理政事,每日清闲的过,登门拜访的宾客都一概拒之门外,连做哥哥的,也只有在家宴时能见上他一面,一个富贵闲散的亲王,很快就让人给忘了。

当他再出现于百官面前,就是韶光帝濒死时,龙榻旁点着琉璃盏,只照着他们二人,黑暗淹没了无光的角落,偌大的养心殿空寂得很,景夙从韶光帝苍白地五指接过圣诏。

景夙以摄政王身份站在朝堂的高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韶光帝后宫嫔妃无数,皇嗣寥寥无几,都不过及冠之年,还不是皇后所出,当朝臣谏言立储大事时,韶光帝对此置若罔闻,一直不立太子,直到死前一刻才将这继位诏书交给了沈纪言和景夙,他三个皇儿年纪尚轻,他深知独独景夙能信,因为他们都姓景。

同时,京四家也揣摩出了韶光帝的用意,只能景夙出面才镇得住朝野,但也仅是如此而已。

起初京四家对景夙怀有些许戒备,虽是个闲王但好歹手头攥紧摄政实权,新官上任三把火,说不准脑子一热便给他们一记下马威,手底下做起事时都是小心翼翼,不敢明目张胆露出马脚,时间久了,在景夙的放任不管和无所作为下才逐渐松懈。

京四家放下最后心存的一丝防备之心是在景夙不动声色夺走天机策调用权时,天机策是天子的暗势,景夙以皇上年幼,暗势不易操控为由将权限握在自己手中,这攘权夺利的举动令人隐约瞧出些别有的意味,再接着季伯丘的受贿案亦是景夙从中调解,监察御史不再咄咄逼人,只是降职去了合州,不然难免一场牢狱之灾。

京四家便开始误以为景夙有着和他们一致的目的,尝到权力的滋味,不愿归还。

现今仔细回想,他们根本猜不透摄政王,谋逆案前,景夙与皇帝间便显出似有若无的配合,谋逆案中,又将景氏内斗摆在他们眼前,其中又掺着千丝万缕中的说不清道不明,犹如渐渐弥漫的云雾,越积越厚,难以剥清。

“他不是龙,必是虎。”尹卫收回目光,丢了句话给金铭,提醒他好自为之,此案已成定局,切勿再动心思,得不偿失。

景夙走出宫门,不巧遇上梅鹤卿并道而行,他们默契似的顿了顿脚步,梅鹤卿侧身让开,颔首道:“摄政王请。”

景夙睹了梅鹤卿一眼,“一同,有话问你。”

梅鹤卿抬首跟上。

“北衙六军的校场和兵器房搭建的如何?”景夙转着手心里的两颗核桃道。

梅鹤卿跟在身后,目朝前方道;“年关前能完工,旧时用的兵器房拆了可惜,微臣命人一并修缮,空出来留作日后他用。”

“户部拨的款可够用?”景夙清寂的目光向着远方。

梅鹤卿了然,“估算下,完工后还有剩余,王爷不放心,可让秦尧同旁监督。”

前两月御史大夫赵思霆和礼部尚书葛龄突然入狱,这是景夙暗中的有意为之,他对梅鹤卿的一问意思明显,便是要查户部和工部。

北衙六军是韶光帝驾崩后新建的禁军,完善编制后操练跑马的校场就成了一个问题,南衙十六卫都觉得这不过是小皇帝的一时兴起,往后要完善的更多,目前连校场都没有准备好,这刚起来的禁军是要夭折,结果未曾料到景司忆把心思打在了南衙十六卫位于北边几近荒废的校场上,下旨把它割给了禁军,而北衙六军的统称便是这么来的。

北边校场荒废是有原因,其一是离皇城偏远,当值来回路途太赶,其二是校场历史悠久,饱经风霜的摧残,又赶上南边校场搭建完成,都奔着新校场去了,长此以往老校场就空置,无人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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