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晚餐,阮笙吃的很简单,餐盘里只有半根玉米和一颗水煮蛋。
沈知竹吃的是牛奶泡麦片。
等她吃完后,阮笙还在慢吞吞啃玉米。
沈知竹拿起她餐盘里的水煮蛋,磕破蛋皮慢慢剥着。
她有一双好看的手,就算是剥蛋这种动作,做起来也是赏心悦目。
阮笙啃着玉米,发呆般盯着她的手。
直到沈知竹忽然开口:“关于阿姨的事,你没什么要问我的”
眼泪
阮笙放下了手中的玉米。
她从抽纸盒里取出一张纸,垂下眼将手指擦干净:“如果说我妈入狱的事,和你有关的话,那我只能说——”
沈知竹呼吸不由收紧,手上剥着蛋壳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无论如何,那是阮笙的母亲。
母女是这世间最深的血缘关系,不管赵佳丽犯过多重的错,身为女儿的阮笙,恐怕都难以摆脱亲情的束缚。
而自己协助蒋庄仪,在阮笙不知情的状况下,将她的母亲送进了监狱。
沈知竹并不确信,阮笙心中的天平是否会偏向自己这一边。
她或许会生气,会觉得被背叛,会对这件事介怀于心……
“谢谢你,为犹豫不决的我做出了选择。”
简简单单一句话,刹那间打消了沈知竹的不安。
可她并没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反倒是随着心脏落回原位的同时,有什么在郁积。
倒是阮笙没事人般笑了笑:“我这样,是不是很没有良心”
沈知竹指尖微不可察一颤,某种酸涩之感沿着经脉窜入心底。
不等她回答,阮笙低声自言自语——
“我还记得小时候,妈妈对我是那样的好,她吃医院食堂的饭菜,省下来的钱会给我买银鱼炖成羹,买漂亮的小裙子和发卡……”
她低下头,一滴眼泪溅在了桌布上,晕开。
即便竭力抑制着情绪,鼻尖依旧止不住发酸。
像在小时候住的那间筒子楼里,赵佳丽为了节约钱不买罐装煤气,选用蜂窝煤生活做饭。
成型的蜂窝煤被机器压得很瓷实,填入炉膛之前,需要先用手指大小的木屑或揉皱的报纸引燃。
在潮湿的南方,这些引燃物很难保持干燥的状态。
被火柴点燃后,热气混合着浓烟冒出来,呛得在旁边帮忙撕报纸的阮笙眼泪和鼻涕一齐往下落。
……
在幼年时阮笙的认知里,眼泪无关于情绪,而是和物质的匮乏挂钩。
可为什么多年后的今天,她坐在豪华游轮的餐厅里,沐浴着夕阳温柔的光泽,还是会流泪呢
阮笙偏过头,看向窗外蔚蓝的海面——
妈妈,当你在监狱的高墙里时,也会回想起多年以前,只有母女二人相依为命时的时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