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时候在干什么?”白深秀来了兴趣,停笔看向他。
贺燃托着下巴仔细回忆,“学校和公司来回跑,我成绩一般,为了维持课业和训练,过得很辛苦呢。”
注意到白深秀惊讶的目光,贺燃笑了,“怎么,觉得很惊奇?”
“你长了一张学生会长的脸蛋。”
贺燃不爽地乜了他一眼,“讽刺我呢。”
“哪能啊。”白深秀露出一点讨好的笑。
贺燃并未真的同他置气,语气松快,“没办法呀,追求梦想的同时也得好好读书才行。”
白深秀的眼前仿佛出现一个半大少年,匆忙奔波在公司与学校之间。
他遇到贺燃时,贺燃已经是个初具稳重模样的成年人。
等他长到贺燃的年纪,贺燃又会变得更加成熟。
他们中间,永远隔着一段时光。
想到这里,白深秀不免有些遗憾。
贺燃敲敲他的额头,笑问:“发什么呆,赶紧写吧。”
“想你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
“你说出道当偶像吗?”贺燃没懂他奇奇怪怪的脑回路,理解成了另一个意思,“有次回家路上被星探搭讪,本来以为是骗子,结果丫追着我跑了三条街。我累得半死,只好停下来问他到底想干啥,他问我有没有兴趣当练习生。”
“练习生诶,听上去好酷!我赶紧跑回家告诉我妈,结果被痛揍一顿屁股。”
白深秀眨眨眼,他见过贺燃的妈妈一回,精英女律师,在教育儿子方面毫不手软。
贺燃:“我那天因为面试很晚没回家,她打电话去问老师,班主任说我早走了,给她急的差点报警。我妈一直不赞成我来当偶像,觉得太苦,但没办法呀,谁让我喜欢。”
当时arts集团收购耀光时,沈星星曾说过偶像的生命周期太短,建议他们转型。
他说得没错,偶像竞争压力很大,必须在有限的职业生涯中,把热情,体力,最美好的年华,通通奉献给舞台。一旦失败,面临的便是虚长的年岁,找不到工作的窘境。
白深秀定定地瞧着他,台灯的光芒从他身后照来,给贺燃镀上一层暖黄色的轮廓,脸颊上有一层细小的绒毛。
他的脸上有怅然有悲伤也有历尽苦楚后的平静,双眼却亮如星辰,眼底塞满了对舞台的渴望。
“就算风险很大,你依然选择以偶像的身份出道。”白深秀道,“中途没想过要放弃吗?”
“当然有。”
被全网骂的时候,站在舞台上被砸水瓶的时候,被所有人齐声高喊让他退团的时候。
那些痛苦的回忆像是顽固的沉疴,至今深深扎根在他的心底。
我做错了什么呢?我有这么差劲吗?每当夜深人静,他被失眠折磨,心底会浮现出这些疑问。
再自信的人,也经不起长时间否定。公众的怒吼是世界上血腥味最浓烈的声音,对一个人的杀伤力太大,大到他无法自行痊愈,于是自然而然地萌生出放弃的念头。
就算现在换了新公司,拥有了新的团队,还有一大批人支持并喜爱他,贺燃依然不上微博或者短视频平台,他甚至没有冲浪用的小号,大号全部交给杨傲天管理,活得像与世隔绝的山顶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