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
白深秀倒了一杯温水回来,手里捏着刚才在外头翻天倒地才找到的最后几片布洛芬。
上下铺的设置喊人不太方便,他只好举着杯子往上爬,铁床咯吱咯吱得响动。上铺的贺燃依然维持着蚕蛹形态,白深秀端着水杯无从下手。
他将水杯换到左手,努力想从软绵绵的被窝里找到贺燃的脑袋,可惜外壳坚挺得纹丝不动。
白深秀手都快举酸了,无奈道:“你好歹留个口透气啊!”
仿佛听见了他的哀怨,蚕蛹动了动,破开一个小口。白深秀眼睛一亮,揪住小口边缘的被褥,要把这颗固执的萝卜从地里拔出。
梦中的光束开始晃动,哗啦——兜头一瓢热水,彻底让贺燃从梦魇中解脱。他睁开酸软的眼,眼睫毛上还挂着水珠,迷茫地看向眼前的人。
白深秀整个人压在他的被褥上,左手举着空荡荡的水杯,一脸尴尬,“我不是故意的。”
天地良心,他真的只是想让他吃药而已。
贺燃涣散的意识逐渐回笼,后知后觉意识到他们似乎离得过分近了,鼻尖几乎相触,完全打破他们之间的安全距离。
纤长睫毛颤动,水珠顺着眼角滑落,擦过小痣,洇入发间,白深秀的目光不自觉随着水珠移动,心尖莫名好像被人掐了一下,轻微的瘙痒。
“你先起来。”贺燃尴尬地说。
“……好。”
贺燃半坐起身,拎起衣领擦干脸上的水珠,他烧得连眼角都发红,被布料一蹭,红得愈发明显。
白深秀突然胡乱把药塞进他的手心,“我再去给你倒杯水。”说完像只被火燎到尾巴的兔子,迅速下床逃跑。
过了老长一段时间,白深秀磨磨蹭蹭地举着新的一杯温水回来,“哥晚上和我睡吧。”
刚把退烧药塞进嘴里贺燃闻言差点卡住嗓子眼,“咳咳……你说什么?!”
黑帖
上铺的棉被湿了一大块,彻底没法睡人。
“怪我没拿稳。”白深秀神色认真,“我应该负责。”
贺燃:“你不介意?”
曾经借个四件套都要自闭的白深秀,竟然愿意主动分享兔子窝,他转头看向蒙蒙发亮的窗外,心想莫非今天太阳是打西边出来的。
“介意,但你在发烧,不能睡湿被子。”白深秀一脸严肃地说,“而且是你的话,没什么关系。”
什么叫是我的话就没关系,贺燃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想明白,就被白深秀催着换睡衣。
他掀起皱巴巴的t恤,由于微微挺身的动作,露出一对展翅欲飞的漂亮蝴蝶骨,又迅速因为弯腰而消失,像是海平线下一闪而过的鲸鱼。
白深秀动作一顿,把用温水打湿的热毛巾递过去,“擦擦汗。”
“你比我想象中会照顾人。”贺燃接过毛巾后感慨。
“我很小就一个人生活了。”白深秀一边收拾一边随口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