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不到上元夜那么好的时机了,方才在林子里时她就在盘算什么时候再登璧山,既然今日遇见了萧霁,不如就等他出锁灵台时去罢,好歹不会遇见上次那样的尴尬情景。
行踪符一分为二,留在桃源峰上那张会在萧霁再度经过时失效,她只要等手里这张灭去灵光,便能得知萧霁已经归来。
朝露用剩下那半张行踪符顺手折了个纸鹤,搁在了自己床头。
她今日虽睡得久,等了许久还是哈欠连天,只得强打精神盯着床头那只发着微光的纸鹤。
没想到这一等,又等到了夜半时分。
约摸是子时末,洛清嘉在她身侧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纸鹤渐渐熄灭,从悬浮的空中掉了下来。
朝露揣了白天从“思无邪”中摸来的匣子,循着上回的路线直奔锁灵台。
她边走边想,江扶楚会毫不犹豫地相信她吗?
事到如今朝露又觉得不真实了起来,那三年于她而言只是同猫对话的须臾,于江扶楚却是一个又一个梦魇的夜晚。
他如果信了,会对她说什么?
朝露拽着绳索,好不容易重新爬上崖顶——这次显然不如上次爬得快,江扶楚告诉她悬崖之下有暗河后,她心有戚戚,总担心自己会掉下去。
还不如什么都不知道呢。
最后一跳总是用力过猛,虽说已有了上回的教训,但朝露重蹈覆辙,还是摔了一跤。
好在这次她眼疾手快地撑住了,没有脸朝地。
“哎唷,江师兄,想见你一面可真的……”
朝露揉着手腕站起身来,一句抱怨还没说完,视野中便多了一抹突兀的红色。
……是血。
那只月下捧着玉笙的手已经被血染得殷红一片,扣在他手腕上的“银蛇”似乎生出了尖锐的毒牙,随着他的挣扎深深地绞入了皮肤里。
因他伤能自愈,血便源源不断地顺着“银蛇”的锁链滴下,在他素白的衣袍上晕开了一片。
——他们居然对他动刑了?!
匣子中的山楂随着她的奔跑晃了一晃,不知是不是受伤的缘故,直到她跑到近前,江扶楚才听见声音,缓缓抬起了头。
他面色惨白,因为失血连唇色也白得吓人,眼中黑气森然,一片混沌。
朝露愣愣地盯着他,想起昔年他坐在山楂树下为她伸袖遮阳,她迷迷糊糊地醒来,看见少年丰润的嘴唇微微翘起,泛着健康的色泽。
不该变成如今的模样。
瞧见她,江扶楚有些涣散的眼神凝聚了一瞬,黑气倏地消散,似乎有些不可置信。
朝露瞧见他费力地张了张嘴,赶忙凑过去听:“……师兄,你说什么?”
“你……为何再来……快……走……”
话音未落,他手腕上的“银蛇”忽然像是有了生命一般,从血泊中又探了一个头出来,缠到了她的手腕上。